江暖回到家,何洛白嘴里还在念叨:“浑身都湿透了,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哪有这么容易就感冒。”江暖努了努嘴反驳着,心头却是热热的。
她被何洛白催着去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何洛白端着黑漆漆的药碗过来。
整个屋子都仿佛沾上了中药的苦味。
江暖痛苦的拧着眉,药是调理胃的,不喝不行,可着实苦的厉害。
江暖瞄了一眼药便移开了视线,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洛白,我刚吃了棉花糖,嘴里甜着呢,今晚不喝行不行?”
何洛白把碗一放,轻叩了两下桌子:“快喝了,对你身体好。”
江暖也不是不愿意喝药,只是她的身体她自己向来是最清楚不过的。
她没有多久能活的了。
这药,顶多就是能让她在多活些日子。
她不害怕死的,只是害怕眼前的这个人那么努力想要留住她,结果却会让他失望。
江暖抬眸对上何洛白的眼睛,只见他澄澈的一双眼里,倒映着自己的脸。
她偏过头,深呼吸了一口气,抬头一口灌了这药。
大半夜,江暖胃里一阵钻心的疼。
她从睡梦中迷糊的状态一下清醒了过来,熟练的摸开床头的灯,从抽屉里拿出止疼药。
胃里像是被无数根针刺般,她的手颤抖的连药都没拿稳,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愈发强烈的疼如同潮水般袭来,她掐着虎口,疼的下意识弓起了身子。
脑袋里整个气血都在上涌,喉管间浮出一抹腥甜,紧接着很快吐出大口的鲜血。
床单的一大块染上了血渍,床单是何洛白陪她一起挑的,她最爱的天蓝色。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小孩,你怎么了?”
江暖忙忍着疼,用被子盖住血渍,说:“没,我没事。”
她不想让他知道的,她的身体多不争气啊。
可何洛白怎会不懂,多少次从梦里疼醒,都是他来给她止的疼。
江暖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起来。
许久没尝过嘴里的腥甜味了,这次,她好像真的摸到了死亡的门。
她只觉得眼睛一闭,整个世界一片漆黑,再想睁开都很费劲。
她听见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何洛白正打算抱起江暖去医院,掀开被子一看,满是刺眼的血迹。
他抱着她,手颤抖的喂她吃下药。
他见多了生死,可从未有这一刻这么害怕,怕眼前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