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
一时哽咽的竟说不出话来。
裴丰摆手挥退左右:“本王不死,你们这些跟着本王的人怕永无出头之日了。”
皇帝不会轻信任何人,往后,更不会在慕容深被清理之后任由另一个人坐大。
姜琬一惊:“殿下,陛下同您终究是……”
父子血亲啊。
话又说回来,天家无父子,虽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裴丰沉默半晌,缓缓道:“你今日来见本王,本王有一句话赠你,你记着后就回去吧。”他顿了一下才开口:“官在地方,要福泽百姓,官在朝廷,则循默守位。”
循默守位,不就是多磕头少说话吗?
曾国藩晚年以亲身实践传世的至理啊。
“在下记住了。”姜琬在心中默念一遍,叩首道:“谢殿下教诲,姜琬感激不尽。”
担忧地道:“宫中解毒之物甚多,在下这就进宫去求陛下。”
“不要。”裴丰出言阻拦:“你回府去吧,过不了几天,皇帝就会重新启用你们了。”
姜琬还有说什么,裴丰一拍手,立即有人进来把他推了出来。
“……”
“殿下的毒无药可解了。”毅王府的人送他出来的时候哭着道:“公子就此别过吧。”
三日后。
毅王薨逝。
那日姜琬从毅王府出来之后就进了宫,皇帝裴据骤然闻听裴丰危在旦夕,默然半晌,而后不惜翻遍整个皇宫为他找药解毒,奈何无力回天,父子终究阴阳相隔。
裴据换了一身黑色龙袍,只腰间绣着一条金龙,颓然道:“慕容深退守太原,梅三韧穷追不止,将士在外面卖命的关头,毅王的丧就暂时不治了吧。”
死了连一场丧事都不能风风光光的操办,何等悲哉,他说这话的时候觑了一眼姜琬:“但朕遵照他的遗愿,启用你为工部侍郎,也算对得起他了。”
他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字灌入耳中,姜琬转瞬愣怔又转瞬无比清醒,头重重地叩在地上:“谢陛下隆恩,臣乍然得此高位,既喜又怕,生怕辜负……”
裴据垂了眼帘,并没接他这番话:“梅三韧一日之内连发三封捷报,不日,朕或许就坐稳这把龙椅了。”他抚着明黄色龙椅的把手:“可这江山,朕盘点了下,先帝在位的前几年国库尚且充盈,到了后期则年年亏空,先帝命好,没遇上天灾**,可这些偏偏都让朕赶上了——上个月,皖西发了大水,折子昨日才送到朕的案头,方圆千里之地怕早成人间地狱了……”
夕阳穿过窗棂落在一樽红瓷上,那色泽浮起来殷殷如血,仿佛要滴下来一般,看的人心头一跳。
姜琬道:“陛下,臣既任职工部,要是陛下眼下没有合适的人选,臣愿意前去赈灾。”
水利本就是工部的事,裴据先任命他为工部侍郎,后又提起赈灾之事,姜琬觉得帝王是在试探自己。
“嗯?”裴据眯着凤眸:“你当真愿意去皖西赈灾?”
这份苦差给谁,姜琬进宫之前他着实头疼了好一阵子,翻来覆去想不到合适的人选。
“臣虽不擅治水,但听折子上来说,皖西似有能人,臣以为眼下当务之急是安民,臣无他才,唯有几分勤勉谨慎能报效陛下。”姜琬道。
远走地方历练一番未尝不是好事。
——
翌日接到前往皖西赈灾的圣旨后,姜母正在与家人商议:“虽说眼下宗太傅下落不明,婚嫁是不成了,但总要把那丫头接过来吧,一个女孩子家,没人照应怎么行?”
“琬哥儿,这事你说怎么办?”
姜琬恭敬地把圣旨收好:“朝中三日之内若再寻不到宗太傅,宗家就要操办丧事,她不会到姜府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