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哽咽着道:“您别这么说,我虽生了她,却没好好教过她,您待她是养恩,养恩生恩一般重,她怎么孝顺您都不为过。”
没见着孙氏的时候,唐夫人会轻描淡写的想:不过一个乡下婆子,说声谢,给她几十两银子打发了就完了。
足以抵偿她这十多年对唐心的养育之恩。
但真见着了人,唐夫人才有了更深切的感受。
孙氏是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个可怜的妇人,孤苦无依,若唐心唐心真的双手一撒不管,她后半生潦倒落魄,得有多可怜?
要真那样,唐心得多硬的心肠?又得多让人han心?
相较之下,唐夫人越发自愧,拉着孙氏坐下,先自我反省起来:“是我鬼迷心窍,忘恩负义了。”
孙氏道:“夫人别这么说,我是来请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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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态度都很谦逊,开场非常好,再接下的话也就更顺畅了。
孙氏说得多,唐夫人也是本着叙旧来的,听她说起从前旧事,对唐心越发心疼。
孙氏道:“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可是老天不肯收我,也只能这么苟延残喘的活着。
但终究活不了几年,可唐心不一样,她还年轻,又生得那样出挑,不管在哪儿,都太戳人的眼了。
没有唐家庇护,她这辈子也不可能顺风顺水。”
唐夫人连连点头。她也想护着,可是唐心不肯啊。
孙氏苦笑,道:“夫人不知道心儿的性子,她最是嘴硬心软,我不就是现成的例子?
你要问她恨我吗?怨我吗?自然是怨的,恨的,可她还是这么尽心尽力的奉养我。
她脾气是倔,性子也刚强,可那不都是生活逼的吗?
要是打小就锦衣玉食,仆婢成群,千娇万贵的养着,我敢说,她必然也是个娇柔温婉的小娘子。出门就高高在上,没人敢多瞅一眼,多说一句不是。”
唐夫人蹙眉:“是我和夫君太心急了。”
她们夫妻迫切的想把唐心改造成能令她们满意的小娘子,却忘了十五的时光对唐心有多么深重的影响。
孙氏道:“我知道你和唐知府的顾虑……自己的孩子自己疼,也许疼的方式不一样,但疼爱儿女的心思都是一样的。夫人,我此来,就是想求你们……”
唐夫人脸都红:“杨大嫂,你这么说是打我脸呢,有什么要求你只管提,可千万别说求字。”
孙氏苦笑了笑,道:“我一个孤老婆子,活不了几年啦。可心儿还年轻,她还有大半辈子要活呢。
年纪轻轻,又生得花朵儿一样,就让她跟我绑在一处,我再不是人,也忍不下这个心。
我知道你们夫妻是为着她好,可她心善,撇不下我。”
说到这儿,孙氏抹了抹眼泪,笑道:“可她做的已经足够了,没有她,早几年我就该死了,到时地下一家子团聚,大家彼此都安心。”
孙氏竟然跪下去。
唐夫人急了:“杨大嫂……你起来说话。”
“唐夫人,我知道我阻了心儿的前程,没有我,她也不会和你们反目。她虽然嘴上说得强硬,打算一辈子不和你们往来,可我知道她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好在你们是一家子骨ròu,有争执也不算争执。只要你们答应以后好好护着她,我会带煦哥儿回乡。
要是青阳镇还不够远,我就带着他一直往远处走,我会保证不跟心儿通一点儿消息,也不会和她有一丁点儿往来……就当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让她做个清清白白、风风光光的唐家小娘子。”
孙氏又再三保证:“您要不信,我可以给您发毒誓。”
唐夫人掩面痛哭,又羞又愧,道:“杨大嫂,你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