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高坡上,古蔺·浩波顿感眼睛刺痛,心口绞痛,只因古蔺·莽域来得不是时候,而且,其人也着橘袍,袍服胸口处恰恰也缀有两颗六芒星!
“宗正大人是来看热闹的么?”古蔺·浩波一脸寒霜的道。
“不,我只是一介路人,一不留神便听到了许多有趣的话,包括正卿大人方才那番精彩陈词,说得真好,本宗正深受感染嘞。”
用眼神与火旭打罢招呼,古蔺·莽域淡定自若,笑呵呵道:“正卿大人言及羲和法度,本宗正颇有共鸣,据我所知,五氏盟部众皆享有刑律豁免权,若火旭杀死某位手上沾血的盟外仇人,经大帝陛下亲赦,此行为也在刑责豁免之列。
骆司祭······唉,此人的脑子大概被门夹了,居然亲口承认自己与火氏某位族人之死有关,而且还在三年前暗杀火旭未遂,这可都是铁证啊。
我猜,正卿大人绝无替骆某遮掩罪责之心,骆某的话已被都城各宗门强者听了个清清楚楚,若有人打算替此人作伪证,那在宗门强者的心目中,正卿大人的个人形象必将受损。呵呵,依我看,此事只宜点到为止。”
古蔺·浩波阴沉着脸,一时间无言以对,他勉强咽下一口恶气,冲宗门强者低吼道:“尔等还不速去办正事!”
宗门强者连声唯唯,方待飞身,忽闻空中传来一道洪亮至极的喝声,于是,人人脚下生根。
“且慢!”
伴随着这道恍如霹雳的喝声,一团色泽极深的橘光飞临现在,绕行一圈,徐徐降落在一根陡峭的石柱之巅。
“啊,巅峰元宰!”底下响起宗门强者的骚动声。
那人背对众人凝立良久,然后从容转身,目光在火旭脸上稍作停留,便缓缓移向古蔺·浩波、古蔺·莽域等人,刚刚劈落的闪电清晰映出他的五官和一身橘袍及袍服胸口处的九颗六芒星。
呼兰·震霆!
古蔺·浩波直惊得心魂颤荡,堪堪稳住神,这才端出睥睨天下的架势,缓声道:“不知兰亭侯此来,有何指教?”
“唉!”长叹过后,呼兰·震霆满目悲凉的道:“东南方向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正卿阁下遣派的强者······悉数陨落,对方也是十不存一,只剩下一位巅峰元宰,虽然伤重,但以其修为,小半个时辰后即可恢复战力。”
啊!
嵇方、枚鼎等人闻声大骇,此时若贸然奉命前去追人,一旦碰见那名幸存的巅峰元宰,还不得让人轰个尸骨横飞······
于是,宗门强者个个腿肚子发软,无人还敢飞空。
古蔺·浩波心如针刺,下意识望向远空,但见东南方向,漫天彻地的橘、蓝两色光影已不复存在,这恰恰证明呼兰·震霆所言属实。
经古荇河和飞狼群山两场战斗,短短三个月内,连死带废,他已折损二十余位骨干强者,这成本······委实大得令他痛心疾首!
忍了半天,微微抖动的嘴角终于恢复正常,古蔺·浩波面色晦暗,阴阳怪气的道:“兰亭侯这是铁了心置身事外,甘做看客喽?”
“不。”呼兰·震霆摇头道:“本打算助正卿阁下一臂之力,可是,等本侯赶到战场,一切都结束了,本侯······终归是晚了一步啊!”
我信你个鬼!古蔺·浩波胸中怒火万丈,暗自咬牙切齿,以他的性子,几句话把兰亭侯怼成筛子,那才叫一个畅快。
就算他仅是一名二星元宰,那又怎样?除非有人一心求死,且不惜祸及满门,否则,宫廷之上,何人敢以实力为筹码恐吓他,要挟他?
然而,古蔺·浩波平生最敬重的那个人一再告诫他:学会情绪管控,深谙周旋之道。
对他而言,管控情绪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横竖都令他意难平!
“竹离部已是大难临头,可直到此时此刻,也只有本正卿在为竹离部的存亡奔命,何其悲哀啊!”古蔺·浩波叹道,只要不急躁动怒,他说话还是能说到点子上的。
“本侯救助不及,这不是来传讯了么?”呼兰·震霆摸摸鼻子,正色道:“大帝陛下、皇后殿下的心思,岂容臣下妄测!在本侯看来,事发突然,风氏那位女子真实身份究竟如何,尚待详查,草率行事未必有利于皇族。”
“兰亭侯言之有理。”古蔺·莽域一手叉腰,一手指天,信誓旦旦的道:“苍天可鉴,我也出自竹离部,岂会不管不顾本部的存亡兴衰?然而,这件闹得惊天动地的大事,未经朝议,亦无多方共识,直到此刻为止,全是正卿大人一个人在自说自话,自行其是,本宗正纵然有心帮忙,也插不上手亦插不上嘴呀,奈何!”
“你们······”古蔺·浩波气得脸红脖子粗,顿感与这两人言来话往周旋,简直是枉费唇舌,便冷笑几声,不再多言。
只是,二十一名骨干强者尽死,离逃窜者最近的百名护卫也失了踪影,而对方有一名巅峰元宰幸存,加之天高地远,那个蒙面少女料已逃得杳无踪迹,今日之事功败垂成,再追下去已无半分成算。
稍加思虑,古蔺·浩波心情抑郁,便想下令撤退。
护卫?脑中闪念浮现。古蔺·浩波凝目,那百名护卫都是他看家护院的私人侍卫,如此长时间失去联系,不消说,他们多半已遭不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尚未散尽的血腥味,极淡,极杂,绝非出自骆逸一人之血······
目中寒光骤起,古蔺·浩波盯着火旭,厉声道:“本正卿此时才察觉到,礼藩院花重金招募的百名义士,不久前已在这一带殉职,火旭,他们死了,你却出现在这里,别告诉我,这纯属巧合!
你不吭声,算是承认了?好啊,火旭,古荇河之事与你脱不了干系,今日百名义士遇害,你又恰好就在现场,这两笔账,都得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