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费雨手里戳着草莓的叉子一顿,他皱了下眉,有点无语地看着扶迹。
扶迹好像对他的感情生活格外感兴趣,不是问有没有谈过恋爱,就问是不是第一次接吻,一开始他以为只是对方的恶作剧,可次数多了,他能敏锐地感受到对方对自己这方面近乎执着的好奇心。
扶迹:“我记得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在问我脑子是不是有病,到现在你都没找到答案吗?”
费雨把叉子上的半个草莓送进嘴里,表情依然冷冷淡淡没什么表示,如果以前扶迹故意逗他,他还会忍不住生个气炸个毛,但现在他的反应已经进化成了无语之后毫不在意的沉默。
“我不想和你讨论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
扶迹拿起手边没动过的叉子,一下一下地敲着001递上桌子的饮料,没有想喝的意思,似乎只是一个人无聊的时候敲东西解闷:“那好吧,我们换个话题,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排斥和别人肢体接触?”
这也是费雨不想回答的问题之一。
但是扶迹这次没有给他拒绝的权利,他还没开口,扶迹就抢断了他的话:“交换情报,讲究的是礼尚往来,你不能只让我一个人说吧?”
费雨沉默了一下。
这是他不愿意回忆的过去之一,但是还没有到一点都不能提及的程度,扶迹愿意主动和他交换情报,就说明除了自己,对方也很在乎事情的真相。
虽然他很讨厌扶迹,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两个人现在可以算合作关系。
“我曾经接受过一场人体实验,实验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办法靠近别人。”他说得言简意赅,但是信息量却很大,扶迹之前就对费雨说的人体实验很在意,现在听他再次提起,脑子里的想法也变得敏感了起来。
“这场人体实验不会就是和我身上的月牙有关系的那个吧?”扶迹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费雨看了扶迹一眼,然后“嗯”了一声。
“原来你一开始对我表现出感兴趣是因为它……接受过实验的人身上都有这个东西吗?”扶迹又接着问。
费雨想到自己锁骨间那个和扶迹一模一样的月牙,又想到之前扶迹信誓旦旦说这个印记是情侣款,想点头肯定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最后只好把“是”换成了一个副词:“应该是。”
除了扶迹之外他没有遇见过第二个和实验有关的人,其实他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所有实验对象身上都会有这么这个东西,他现在都不能肯定那场游戏发生的地点到底是游戏内部,还是现实世界。
成为实验对象的那段时间,他像是被关在铁笼里的飞鸟,睁开眼都时候不是房间里惨白的天花板,就是因为被蒙住双眼和耳朵以后寂静的黑暗。
他只记得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脸上带着面罩,手上也带着手套,会定时地来他的房间里给他做检测和抽血。
他也只是一个情报不足的实验对象,他甚至都不知道那场实验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实验最后成功了没有。
“嗯……”扶迹低着头沉思了一下,他收敛起神色的时候,脸上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带着一种由内而外的侵略性,目光像是透过别人的身体看见了的灵魂,和他对视的时候别人很容易会担心自己的想法是不是被他看破了。
“但是你没有排斥我。”
他沉思了一会儿,最后没有做出任何有效推断,反而像是在为这个结论感到高兴。
扶迹和费雨不一样,他早就看出来费雨虽然看着冷淡又生人勿近,打架闯关都很厉害,但是对周围人情绪和氛围的变化却有点迟钝,像是有种很天然的隔阂。
但是扶迹的自我感知很敏锐,他看得见费雨隐藏冰冷表象下的情绪,看得见自己体内深不见底的恐怖欲望,甚至能看得见自己的心。
他很早就察觉到自己对费雨那种微妙的态度,想毁坏又想保护,想靠近又想远离,注意力会控制不住地留在对方身上,所以他利用系统观测者的职能,明里暗里试探了自己好几次。
最后得出来的答案是——虽然费雨是个货真价实的刺头,但是不能否认自己好像很喜欢他。
会忍不住想逗一逗,看见对方炸了毛,然后再顺顺毛,拉过来抱一抱。
现在费雨不排斥和自己肢体接触,虽然不排除是因为两个人都接受过实验的可能,但是好歹他在费雨那里算一个特殊对象。
“只是生理上不排斥你的肢体接触,而且这大概是我们都接受过实验的原因。”费雨依然是认真又公正的语气,像是在尽最大的努力撇开一切能够用来套近乎的理由。
就像是在明明白白地宣布他对扶迹是多么的讨厌,多么想撇清两人的关系。
扶迹本来还在百无聊赖地敲着桌子上的饮料,听到这句话却莫名奇妙地笑了一下,费雨还在摆弄着盘子里的草莓,听见这声笑的时候忍不住抬头看了扶迹一眼。
“行,我知道该怎么办了,系统现在暂时不会去找你的麻烦,再过几天你追查的问题应该也会有答案,吃完了让001送你出去就行。”他说完这句话,像是累到有脱力一样,直接往还放着粉色星星抱枕的沙发上一躺,慢慢闭上了眼睛。
扶迹从来没有过这么好说话的时候,费雨还以为他会提出什么无聊的交换条件,但是扶迹就这么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看着扶迹面前几乎没动过的食物,费雨终于感受到了哪里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