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雯抖了抖,斟酌了一下又小声说道:“确实不好相处,刚刚云姐给这房里病人喂饭,病人发脾气把碗给掀了,云姐差些让那些家属给打了,那我也不敢去啊呜呜呜。”
李晓雯说完又哭了起来,年长的护士见她哭得伤心,忙安慰道:“护士长不是欺负你,她也是没办法,你理解理解。”
宫燃皱了皱眉,探头往这间病房里看去,只见这间病房里或坐或站着十多个家属,挤了满满一屋子,有中年人,也有老人,个个凶神恶煞,苦大仇深地围在病床四周。
怪不得李晓雯害怕,宫燃叹气,看样子是哪个大家庭家里受宠的小后辈生了病。这种情况在阳间也不少见,碰到溺爱孩子又不讲道理的家长,医护能被气得直接送进icu。
他记得他实习同期有个护理学的师姐,因为给个小男孩拔针时,小男孩哭了一嗓子,那男孩爷爷当时就甩了他师姐一巴掌,医院叫了保安来处理,男孩几个家属更来劲了,骂医护不专业,坐在地上又哭又闹,虽然最后警察把人带走做了处罚,可他师姐被吓得好几个月提针就手抖。
宫燃伸手去拿李晓雯手上的碗,说道:“我替你送进去。”
李晓雯一愣,回头看了眼病房,瞪着眼睛和宫燃摇了摇头,“不行,这个病人他”
“那就麻烦宫医生了,”那个年长的护士耸了李晓雯一下,又冲她使了个眼色,把那瓷碗交给宫燃,客气道:“我们这边护士站欠你个人情,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别和我们客气。”说完就拽着李晓雯要走。
李晓雯满脸为难,嘴唇嗫喏了两下,终是没说什么,匆匆和那个年长的护士一起走了。
宫燃并不介意,很多病人家属确实是看人下菜的,见护士多是年轻小姑娘就欺负人,如果是男医生,脾气会收敛上许多。
这碗里装的是清汤馄饨,上面还放了两片地府冬天十分少见的青菜,宫燃端着碗进了病房。
病房里的家属见有医生进来,全都看了过来。
宫燃没搭理他们,往病床上看了一眼,只见病人蜷在被子里,眼睛上缠着厚厚一层纱布,应该是刚刚做了眼部的手术。
宫燃把碗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气定神闲道:“吃的东西放在这里了,病人眼部受伤不便自理,你们家属喂一喂,阴间粮食珍贵,孩子不吃你们也别让他浪费。”
宫燃张口就是教训人的口气,一屋子家属都不可置信地愣在那里,本来就无人讲话病房里更静了,有俩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反应过来,杀气腾腾地朝他瞪了过来。
宫燃理直气壮地看了回去,医护不是护工,给病人喂饭不在职责范围内。
那俩家属似乎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当即就跳了起来。
“坐下!”一声轻斥响起。
声音的主人是坐在病患床边的一个男子,大概三十来岁的年纪,普通长相,不过气质倒是十分沉稳。
那人朝宫燃客气地点了点头,沉着道:“病人在和我们闹脾气,能不能麻烦您帮忙喂一下,他早上做了手术,一天还没有进食。”
宫燃蹙了蹙眉,不过倒也没多说别的,他第一天上班,又是来帮李晓雯圆场,只要病人家属懂得道理,帮个忙没什么所谓。
宫燃低头看了看床上的病人,脸色苍白,被子一直盖到下巴尖,眼睛上还缠着纱布,因而也看不清楚是个什么模样,不过看被子里蜷着的身形,倒不是很小的小孩儿,怎么也得有十来岁了。
宫燃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拆了包装纸,递到他鼻子底下,尽量放柔声音哄道:“小朋友,给你吃糖好不好?”
屋子里又静了一瞬。
那少年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张开嘴巴循着味道把糖咬进嘴里。
倒没他预想的那么熊,宫燃笑了笑,伸头拍了拍他的头,夸奖道,“真乖!”
“哎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