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暂时别运了。”王阳一听,忙拱手:“殿下仁爱,臣遵旨。”你以为我们想做这些本来就不是山东的活么?还不都是为了让北平的燕王,西安的秦王,你的两个亲弟弟的兵能吃饱肚子,才苦了我们山东的百姓。你现在说不用疏通,我求之不得。朱标回到官牙局驿站问张玉:“张大人,之前湘王殿下在江浙是怎么解决这件事的?”张玉拱手:“臣不知。臣只管保护殿下安全,其余都是殿下自己处理,不曾告知微臣。”其实他怎么不知道?!朱柏把富商们叫到一起坐小板凳喝茶开会的画面,他印象太深了。因为朱柏把运河使用权作为报酬鼓励富商们组织人力物力疏通河段。可是过了济宁以北,朱柏不曾来过,官府又不敢擅自做主,就只能用老办法。其实地方官们为了能收起赋税,有比这黑得多的手段。有些是各朝各代留下来的,有些是自己“创新”的。朱柏对这些人的套路了如指掌。可是朱标从没下来“深度体验”过,才会这么惊讶。他脑子里还以为元朝灭亡以后,记忆中那些奴役百姓的手段就自动一起消失了。张玉虽然被老朱叫来保护朱标,顺便用朱柏的人脉,可并不代表他会把知道的所有东西都告诉朱标。况且有些法子,跟朱标说了,还会得罪人。费力不讨好。到时候,那些人奔着他来,朱标未必会跟朱柏一样无条件保他。唉,想想还是朱柏好呢。那孩子真是有仁有义。朱标抿嘴不出声。他也拿不准张玉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纯粹不告诉他。朱标许久才说:“把牙长叫来吧。”济宁三级官牙局的牙长来得很快,行礼后默默站着等朱标发话。朱标和蔼地问:“能不能让官牙局车队从济宁运军粮去北平。”牙长说:“可以的。济宁每日都有往返北平和西安的车队。”朱标心里一松:“如此甚好。那从明天开始运吧。”牙长问:“不知殿下要运多少粮食。”朱标想了想:“北平驻军二十万人,按一石粮食一人食用五十天计算,一个冬天至少要食用四十万石。北平屯田自己能解决十万石,海运运去了十万石。这一次至少要再运二十万石过去。一个月内运完。”牙长拿出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如果是这么多粮食这么快要运完,那就只能专门请人了,官牙局的车队不够。济宁到北平一千一百里。牛马车拉满粮食一日最多行走三百里。空车一日四百里。也就是说往返至少要走七天。一车最多十石。也就是说需要两万辆马车。一辆车两个人,一匹马,按六万人算。也按殿下说的五十人每天要一石粮食,一天一千两百石,七天就是八千四百石粮食。”朱标点头:“这个合理。”“不管是另外请人还是牙行里自己的车夫,每人每天工钱按照最少的七十文算,七天大约五百文,马的租金也按这个算,总共需要三万两银子。”牙长把算盘一收,问朱标,“您是付现银还是银票?”朱标倒吸一口气:三万两银子!!这还只是到北平,要是还要到西安下辖各个卫所……难怪济宁的府衙和山东布政使要役使百姓。朱标抿嘴坐了好一会儿,才又问:“之前怎么解决。”牙长说:“之前都是湘王自己来贴补。”朱柏把他在官牙局赚到的钱贴补过来,或者免去运粮官牙局的上缴利润。大家都乐意干活,也都信得过朱柏。可现在是朱标,呵呵……听说朱标免这个的赋税,免那个的赋税,花银子倒是挺厉害,赚钱就没影,手里估计也没有什么钱。朱标忽然想起朱柏搬出宫的时候,行李只有三个箱子,不由得心里一痛。朱标和老朱总觉得朱柏难怪他赚那么多,还哭穷太假,原来真的都拿来补这些窟窿了。张玉他们垂眼听着,心里都好笑:你以为那么好操持的?只有我们这些日日跟朱柏在一起的,才知道有多痛苦。朱柏那是格外聪明又善于用人,所以在别人看来,是轻轻松松就把事情办好了。朱标无力地摆了摆手:“知道了,你下去吧。暂时不用官牙局运粮食了。”牙长不卑不亢行礼:“好嘞,殿下有什么需要随时唤小人来。”朱标冥思苦想:所以,还是漕运快又省钱。可是如今漕运堵了,要疏通也要大量人力。关键他刚骂过山东布政使和济宁知府,就要他们重新又这么干,脸上实在是下不来,也不忍心奴役农户。粮食多在济宁等一天,就要多消耗掉许多。所以这事要尽快解决。怎么办才好呢……朱棣和朱樉见粮食迟迟不到,又叫人快马加鞭给老朱送信求助。夏粮送不到北平和西安,十几个卫所这个冬天要饿肚子了。老朱听说朱标到了济宁,粮食就堵在济宁,忙叫人去问朱标怎么回事。朱标其实已经写信去问刘伯温怎么办才好。刘伯温回信说役使百姓,肯定是不行的。叫沿途卫所来疏通河道,本来运军粮就是交给卫所做的。朱标觉得有道理又把山东都指挥使叫来:“大人能不能匀一部分人出来疏通河道。”张玉在一旁听了暗暗叹息:唉……这法子要行得通,山东布政使早就用上了,还等到现在?都指挥使在心里骂骂咧咧:卧槽,除了打仗还要管海运,现在连漕运也要叫我。漕运叫我来也行,你倒是解决我的军粮和军饷啊。你光心疼农户,士兵就不是人?不用吃饭?都指挥使也开始掰着指头算:“臣估算了一下,梁济运河总长约两百里,一里就要五十个人干一整天才能疏通完。两百里就是一万人。需要军饷……”朱标:“停。本殿知道了。”这会儿老朱写信来问怎么回事的时候,朱标瞒不住,只能老老实实把事情经过讲了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