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望视线在墙上的广告画上转了一圈,低低地说:“要不……修眉?”
女人抱臂看他,啧了一声,“过来坐。”
修眉是最简单的,不需要特殊工具,不需要专门的区域,只需要一把小刀片就可以完成。
程望眉毛也很好看,秀气但不女气,形状完美,只有周遭一两根浅浅的杂毛。
不锈钢刀片切面是冷的,贴在眉骨上时,程望被冰得一抖。刀锋挂过皮肤表面、贴近毛发时会发出刺刺的细小响声,一两根短短的眉毛随着女人的动作落到程望鼻梁,他皱了皱鼻子,条件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
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女人便放下了刀片,嘟囔了一句“有什么好修的”,她用海绵擦着程望的鼻梁和脸颊,扫掉了那几根毛发。
程望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一滴两滴汇成了小溪流,缓缓爬满了脸颊。
女人把手里的海绵重重摔在桌上,只是海绵柔软,中间又是空的,没有摔出多大的声音,反而弹了起来,从桌上斜斜飞了出去。
女人见状更生气,骂道:“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
乔北心原先一直安静站在店门口,此刻终于忍不住,皱着眉头走上前。
女人嗤笑着扫他一眼,很不客气地说:“哟,干什么啊?你们一个两个的,今天非要打扰我做生意是吗?”
女人眉毛竖起,眼看着就要发作乔北心。
就在这时,店铺离间传来一声不清不楚的男声。
女人脸色一变,拖着程望手臂将他从椅子上拽起,两步推到店门口,低声骂道:“赶紧滚,别再让我看见你!大中午的跑人家店里来哭,你晦不晦气?!”
男人大约是听到了外面的争吵,打定主意出来看看怎么回事,拖鞋踢踢啦啦的声音越来越近,女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干脆一手推着一个人,将他俩重重推出门外。
“给我滚远点!滚出去就别再回来!”
说罢,她踩着细高跟鞋噔噔噔跑去离间,拉开离间大门时又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两人还站在门口发愣,她很不客气地脱了一只鞋子,朝门口丢出去。
然后她拉开大门,柔声说:“哎呀睡你的觉,老娘忙着做生意,可没空管你!”
程望不知道回酒店的那一段路是怎么走回去的。
他呆愣着坐在沙发上,乔北心帮他脱了身上的大衣,又洗了一把热毛巾擦脸。
脸蛋凉凉的,毛巾很烫,冷热这么一交替,程望脸上立刻红了一片。
他像是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一把挥开毛巾,抓紧乔北心的手腕,尖声问道:“是她吧?是不是她?!”
乔北心单腿跪在沙发上,弯腰把他抱进怀里。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程望,叫了一声“小望”,想说的话却怎么都无法组成通顺的语句。
他真想骗骗程望,安慰他说,那只是一个偶遇的普通女人。
可他实在说不出口。
他们长得太像了……就连他这个局外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程望和她毕竟一起生活过那么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只能搂紧程望,听着他压抑的哭声。
后来程望哭累了,声音低了下去,人也没什么精神。乔北心又去洗干净了毛巾,帮他擦掉脸上的眼泪。
程望乖乖的,让抬脸就抬脸,让脱衣服就脱衣服,玩偶一样让乔北心随意摆弄。
简单收拾了一下后,乔北心把他抱起来放在腿上,两人交叠着靠在床头。
一个两人都很习惯的姿势,程望却突然不满意了。他从乔北心腿上爬下来,思考了一会儿后,枕在了他的腿上。
程望眼皮都肿了,窄窄的扇形双眼皮黏在一起,抬起眼睛看人的时候甚至会盖住一点睫毛。
乔北心伸手碰了碰,让他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