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重地,闲人勿进。”年轻人放下手,他的脸色很苍白,像很少晒太阳一样。
他身下那用木条随意拼凑的板凳并不高,因此便使得年轻人的长腿显得局促起来,但他的坐姿相当规矩,是学堂里蒙童的坐姿,就连他的眼睛也如蒙童望教书先生那般专注。
裴信玉将红木令牌递了过去,稍稍释放身上的那抹冷厉。
“是红木啊。”肌肤接触到裴信玉身上的那抹冷厉,年轻人放松下了肌肉,他接过令牌检查。“代号是枭首……啊,枭首——昨天刚传达的指令。”
“当是黑木令的权限,不过牌子还没做好,麻烦过两日再来取。”年轻人极为客气道,从板凳上站了起来:“你需要补给还是情报?”
“你们这提供什么补给?”裴信玉的视线扫过杂物堆顶的随身物件,一一对上年轻人报出的品类象征。
“毒药,暗器,当然还有上好的伤药、火种跟其他东西。”
裴信玉选择了暗器。她只要了飞蝗石跟袖箭,这让年轻人有些失望,转而试图向她出售霹雳雷:“外头有人在找你,不要吹管的话,来点大威力如何?”
一杆烟枪敲向他的脑袋,年轻人脸色变了,头颅一晃便要避走,却不及这烟枪的速度,生生挨了下敲。
“好好招待客人。”苍老的声音里带着暮气,抽着旱烟的老头儿和裴信玉平静对视一眼,走进暗门。
“这些就够了,我不要其他。”裴信玉说,“我想看看赏格。”
砰砰,砰砰。
庭院的门被人大力敲响,在院中歇息的两个大汉看了看彼此的神情,一片莫名其妙,唯有端着盆水的楚楚白了白脸色。
“小娘子安心,既然已答应陆少侠,我们总不会让你被带走的。”简秀才宽慰道,楚楚冲他露出了感激的微笑,也不由得在廊下住了脚。
是一个衙门的差役,身后跟着两个锦衣豪仆。那豪仆的姿态比那土财主还要骄横些许。
“松江府检查文书。”衙役道,低头核对手上的名单:“老板张小花,居住者七人。听说你这新住了个小娘子?叫过来看看。”
正要往衙役手上塞孝敬的张老板一愣,惊诧这差役怎生转了性,却也只能苦着脸扫过院中的大汉,不敢自专。
“不就在那廊下吗?”锦衣豪仆中的一人开口,进门后他用眼珠子一一刮过院内的人员,最终停在了廊下的那抹白衣上,有些萎靡的神情稍稍精神。
楚楚有些迷惑,她用目光询问简秀才,见简秀才微微颔首,搁下水盆走了过去。
一同移动的还有简秀才和那两个大汉。
不论是谁都得承认陆小凤是个好朋友,这些大汉不忍心让朋友因托付之事失望。
如果仅停留在“看看”上,那彼此自是相安无事;但若这衙役想对人动手动脚,又或者进一步把人带走,他们自然也会有所动作。
“名字。”较胖的豪仆问,骨碌碌转动的眼珠停在白楚干净洁白的右眼角下,神情藏不住的失望。
“白楚。”楚楚呐呐道,那衙役早已拢手旁观,显见“检查文书”是假,现在是这豪仆的主场。
“昨天是否见过一个包着黑色蝙蝠头巾的酱衣老妇人?”他兴致缺缺地问,收获了意料之中的回答。
“这都几家了?”他低声向另一人抱怨,那沉默的瘦豪仆却忽地出手向楚楚面门袭去,楚楚大惊失色,一个后仰跌坐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院内其他人空白了一瞬,然而衙役跟豪仆却是神色如常。
“白姑娘你没事吧?”脾气颇为暴躁的大汉捉住这豪仆的手向后一拧,没能避过这一擒,惨叫不得不从豪仆的喉咙倾泻而出。衙役跟豪仆齐齐变了脸色。
“你们想干嘛!”另一个豪仆厉声呵斥,只是声音有些抖。“放开他!”
若是只听眼前的对话,简直活脱脱一副逼良为娼的景象——豪仆是良,大汉沉默了一瞬。
“我……我没事。”楚楚细声细气道,撑了两下地才从地上爬起,眼神怯怯地在那两个豪仆一瞄。“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我们就是来见见松江府的生人!”胖豪仆飞快道,眼珠黏在大汉钳人的巨手不放。“已经完事了!”
“那你们要走了吗?”白楚垂着脑袋小声问道。
“走走!”豪仆飞快道,大汉冷哼一声,竟硬生生将手上的人从地上扛起抛出院子。院内的豪仆跟衙役大惊失色,连张老板塞来的供奉都不敢要,跑出院子的背影堪称落荒而逃。
“你们完了,我也完了!”租赁小院的王老板悲鸣。“那是狄府的人——!!”
“真是怪事。”简秀才喃喃道。
作者有话要说:挑心是头饰里的一种,全套装备后正中心最闪亮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