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狗娘养的小子”正躲在巷子里,吹了一下枪口还没散的烟气。
他的胳膊上被刀砍出了一个大口子,正霍霍淌血。
这人也不在意。
只见他把身上的灰西装脱下来,狠狠撕下来一大条内衬,迅速地把胳膊上的伤口包扎起来后,又见他对那灰西装开了一枪丢在地上,转身拎起装满钱的箱子就走。
无论是哪个动作都十分的熟练。
他是杀手,想金盆洗手。
他想开一家孤儿院。
需要很多钱。
很多很多。
当过杀手的他有数目不少的积蓄。他有一回目标是一个大学的数学老师,十分的聪明。在他杀了那个数学老师之前,问了他这个问题。那个老学者告诉了他一个数字。
他把那个老学者杀了之后拿了雇主给他的赏金,发现依旧不够。
还差两亿。
但是他已经不想再杀人了。
当过杀手的他眼睛很厉,看得出几乎所有的老千,所以他开始学怎么赌博。
有输有赢。
刚开始总是输,后来赢。
等看出了看场子的庄家的手段之后他就去砸场子,砸完之后从容离开,有人追杀,就把他们甩开。
甩不开,就杀掉。
横滨是他的最后一站。
加上箱子里的钱,就能凑齐那个老学者所说的开一家孤儿院的资金。
从今天起,他就再也不是杀手。
这样想着,他想把陪伴了自己很多年的枪从桥上扔下去,但是看着污秽的河水,他有点舍不得自己的老伙计,就又把枪塞回了腰里。
现在他要去偷一件衣服盖住自己身上的伤。
他先去了贫民窟。
但是那里几乎每户人家都只有三条裤子,父亲一件,母亲一件,剩下无论是多少个孩子都只有一件。
哥哥出门,姐姐弟弟妹妹就在家里光屁股,等他把那条唯一的裤子穿回来。
他们不会把衣服晾在外面,因为晾在外面会被人偷走。
于是他又去了紧挨着贫民窟的居民街。
在那里到处都是衣服飘扬,但是有时候贫民窟的人会过来偷衣服,所以晾在外面的都不是什么好衣服。
聊胜于无。
杀手在那里偷了一件已经很旧了的和服外衫。
他就那样经过了歌舞厅街——就是蓓梨夫人街——青蛙租界——医院——然后逃票上了火车。
这个时候鹰租界赌场的人终于发现了他的那件被开了一枪的灰色西服。
那是一件高定西服,这让追查的人十分激动。
(然而最后线索却查到了议院的某个成员家里,他是一个十分有钱的商人,本身并不怎么参政,之所以用钱在议院加塞了一个名额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生意找保护伞而已。他的高定西服十分多,尽管丢失了之后女仆十分害怕,但是他自己根本没有发现。)
……
“刚才那位福泽君似乎经过。”
此时久见秋生的情绪已经平缓下来,他觉得自己刚才是在钻牛角尖。他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情,不管结局如何,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他很感谢森鸥外没有看着他哭。
被别人看着自己情绪崩溃在事后回想会很尴尬,但是森鸥外只是留下了可爱的爱丽丝,不得不说实在是一个相当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