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柠没有说话,节目组像一个巨大的玻璃罩,把她扣在中间,全世界都隔着层透明的膜,离她很远。
她眼睫垂着,突然耳根一麻,听到谢玄州完全出于潜意识的变调声音,喃喃了一声什么。
沈禾柠蹙着眉,略微抬起头,不太能确定地望着前方。
黑色轮椅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那里的,亲眼目睹着她被五个男人夹在中间嘘寒问暖,要求她负责。
沈禾柠静静看着他,没有闪躲回避,眼里也找不到从前奔涌的波澜,就只是近于乖巧地和他对视着。
几个小时,或者更短的时间而已,他跟她都像换了一个人。
沈禾柠看到轮椅上的男人衣领散开,袖口也不是一丝不苟地翻折,白玉观音好像有点斑驳的红,刺得人眼睛很酸。
沈禾苗没了,她作为沈禾柠,不能真的忘恩负义,把养她长大的情分一笔勾销。
沈禾柠站着五个男人中间,朝薄时予很轻地点了一下头,终究没有再喊哥哥,恭敬疏离地叫了一声:“小叔。”
她不再是含着希望和委屈的故意称呼,没有情绪,浅淡的像是见到任何一个身居高位的长辈,礼貌对他问好。
薄时予揉成烂泥的心在这一刻仿佛停止跳动。
他分得清。
柠柠在气他,或是放弃他。
她甚至不需要开口,只是朝他看过来一眼,他就能够分清。
原来撕心裂肺从来不是什么过分的形容,在沈禾柠叫完这一声,抬手抹了抹满脸干掉的泪痕,对他露出一点浅笑的时候,变本加厉贯穿他身体。
谢玄州首先反应过来,立即跟着沈禾柠认认真真唤“小叔叔”。
展凌已经不想活了,破罐子破摔,也跟着沈禾柠的辈分叫,另外三个家世都摆在那,即便以前没机会见过,但从谢小公子的态度,和这把轮椅,也能判断出眼前是谁。
只是外界都说薄先生温文镌雅,向来波澜不惊,可此刻停在这里的薄时予,一副那些女人们口中的人间祸水相貌,身上气质却跟听来的天壤之别。
哪有什么尔雅,他坐在轮椅上话都没说,那些根本不收敛的阴郁戾气就已经迫得人后脊发僵,止不住要往下弯。
薄时予攥着轮椅扶手:“柠柠。”
沈禾柠左右看看。
她身在包围圈里,像是左右逢源都想玩弄一样,观感不好。
他养她长大,她还可以对他最简单的解释一声:“小叔,只是玩——”
她想说玩笑而已。
但后面的话没有机会说出来,那道已经有些不像他的嗓音,沉暗断续:“玩?玩别人做什么,柠柠过来,我给你玩。”
空旷场地瞬时间陷入死寂,连呼吸声也消失。
沈禾柠抓着裙摆,不解地后退了半步,摇头:“如果我已经不想了呢。”
薄时予眼睁睁看着她回避,低声笑了一下,瞳仁被暗红色的淤块疯拥缠裹住,盯着她说。
“那我求你。”
后一句嘶哑地哽在他喉咙间。
“求你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