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川本来得的就是不治之症,现在又受了重伤……纵使萧誉知道秦雪川很难峰回路转,但他还是来看望秦雪川,他希望能够秦雪川单独相处一会儿。
如果,这是他们最后的一次见面的话。
萧誉伸出手来摸着秦雪川脖颈上缠着的白色绷带,他把秦雪川救回来的时候就是这里流的血最多,伤口也是最深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萧誉这样想时才回过神来发觉秦雪川是太子……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如果他能活到皇帝驾崩,就是他脸上有道疤又能怎么样,这天下都是他的,没有人敢说他的不是。
可是他长这副样子,如果身上有疤的话,定是辜负了上天赐予他的姿容。
萧誉想到这里,他挪到了秦雪川的身边将他抱了起来。
他将秦雪川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秦雪川的手是那么冰冷,身上的温度也比他低很多,萧誉给他往上拽了一下被子,让他在自己怀里取暖。这寝殿里虽然烧着炭火,但秦雪川久病成疾,这些东西自然是无用的。
萧誉抱着秦雪川,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在冬猎营帐里喂秦雪川吃药的那一次……
那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听到秦雪川让自己去找别人心里就顿时涌上来一股怒气,然后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
他以前总是装出纨绔子弟的样子,以一副风流的模样在众人面前游手好闲的。就好比他上次跟秦雪川说他的桌子底下有春宫图一样,其实他也连春宫图也没看过。
他对秦雪川只是出于本能。
萧誉将秦雪川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喃喃道:“你知道吗?我是我爹最喜欢的一个儿子,可是他却迫于皇权而装出一副最嫌弃我的模样。有时候……最痛苦的是天天戴着面具示人。”
“你应该不想死的吧,要不然为什么支持到现在?既然不想死你就给我醒过来,我会帮你做你想要达到的一切……”
萧誉紧紧地抱着他,在他的耳边继续道:“你听到了吗,秦雪川……我是临川王的儿子,我的父亲手握兵权,以后我会帮你登上帝位,难道你就这么甘心地死了?”
秦雪川仍然紧闭着双眼没有回应他。
纵使萧誉知道他已经病入膏肓,他也不停地在秦雪川耳边说起自己从前的事情。
“我的母亲也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的父亲训练我,教我不要再成为别人的附庸,我曾经为了练功吃了不少的苦。我爹说,只有这样,我才能变得更强,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才有资格活着……”
“或许我那时候并不懂这些话,直至现在我也不是很服我爹。可是他会打我,如果我练不好的话,他会真的打我。我那时候就十分怨恨他……我是最记仇的人了。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他好像知道是为了我好,因为我有了这些本事,我才能好好活到现在,我才能取得皇帝的信任。”
萧誉贴着秦雪川的苍白的脸:“你看……我们两个不都是一样的吗?你的父皇也把你当成棋子吧?”
其实,萧誉早就看出来了,秦渊对秦雪川不冷不淡的。如果皇帝真的重视这名太子,也不会任由那么多的人害他。而且,皇帝从不许秦雪川学习军治武功,秦雪川的身子孱弱,也不适合这些。很显然,皇帝根本就没有把秦雪川当成储君来培养。
而且……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不知为何,萧誉忽然对这个病得快要死了的人生出了一点同情心来。他在来时就再三问过管瑄,管瑄医术高超,当年有人咽气三刻钟他都能把人给救回来,百姓那时候纷纷称赞他犹如华佗在世。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也只说自己救不了秦雪川。
萧誉在他的耳鬓厮磨着:“原来……原来我们都一样地可怜呢。”
“秦雪川……”
一片黑暗之中,秦雪川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上暖和了不少,他逐渐听清楚了一点声音。他很确信是有人在叫他,而且那声音十分熟悉,一声一声的,直击他的内心。
“秦雪川。”
“秦雪川……”
“你听到了吗,秦雪川?”
秦雪川忽然见到飘散在自己周围的雾气忽然消散了,他循着那个声音一直往前走,那个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刚才的那阵刀剑相击的声音震得他的头疼,可是他听到这阵声音后心里忽然平静了下来。他慢慢地往前走……
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发现前面重新有了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