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重返赛场,谢拾安甚至比从前更拼命,拼命地吃药,拼命地吃饭,拼命地复健,在失去了简常念后,现在她的生命里只剩下了羽毛球这一样东西在支撑着她走下去。
过完年,她好不容易才扔掉了拐杖,重新站了起来,全英公开赛已经要开始了,她想报名参加,医生在给她做完检查后,却又兜头给人泼了盆冷水。
“你的人工膝盖才刚过排异期,还没完全愈合好,现在打比赛,相当于前功尽弃了。”
谢拾安坐在这里,神色一下子就黯然了。
万敬安慰道:“再等等吧,后面还有比赛呢,等完全养好了再上也来得及。”
又熬了一个月。
亚洲锦标赛也要开始了。
在赛前谢拾安被查出来药检不合格,即使已经跟国际羽联提出了申诉,是因为服用抗排异的药物导致的,但国际羽联还是拒绝了她参加此次亚洲锦标赛的申请。
没有办法,她只能停药了,什么也不敢乱吃,在每天只摄入少量蔬菜和肉类的同时,还得保持高强度的复健。
自从做了手术,每逢阴雨天的时候,骨头缝里都疼,她有时候痛极了,在床上打滚,也只是红着眼,咬着牙,一声不吭,等痛劲儿过去,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湿了。
就这么又熬到了新加坡大师赛,算是在世锦赛前的最后一场大练兵了。
她的体检和药检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却唯独倒在了心理评估这一关上。
看着面前的表格上白纸黑字写着,中度抑郁这几个大字,谢拾安宛如晴天霹雳。
医生看着她的脸色,斟酌着措辞:“是这样,有时候一场大手术给病人带来的不仅是器质上的改变,或多或少心理上也会出现一些问题,我们还是建议你再休养一阵子。”
谢拾安拿着纸的手都在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红着眼拉住他的袖子:“这不可能!不可能!再给我测一次,再给我测一次!”
“这……这都是有科学依据的,根据你各项指标才得出的结论,再做多少次,结果也都是一样啊!”医生面有难色。
“我不管!我想参加比赛,我之前是得过抑郁症,但是……但是我已经好了啊,医生,医生,求求你了,再给我测一次。”
“唉,这我真的没办法,你别拉我……”
万敬听见里面声音不对,冲进去,才把即将失控的谢拾安扯了出来。
“拾安,拾安,冷静!打不了大师赛还有世锦赛,你好好休养,总归还是有希望的!”
谢拾安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抬头冲他笑了一下,泪就落了下来。
这是她这些天来头一次哭。
“万教练,我……是不是打不了球了?”
这个问题,万敬回答不了她。
他回去后在办公室抽了一宿的烟,第二天组织教练组全体成员开了个会。
“这次世锦赛,让拾安上吧。”
“什么?我没听错吧,就她那个身体,能撑过一轮都是谢天谢地了。”有人质疑。
也有人反对。
“我不同意,世锦赛每支队伍参赛名额都有限,她上去了,就有人要替补,人家别的国家都是拣精兵强将上去打比赛,我们倒好,谢拾安从前是强,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这话一出,立马就有人附和。
“对啊,我觉得简常念现在状态挺好的,完全可以顶她的空白。”
“而且,她昨天心理评估不是没通过吗?这样怎么打比赛啊,在赛场上出了状况,谁负责?这也是为了她好。”
万敬锁着眉头把烟摁熄在烟灰缸里。
“你们说的我都明白,只是你们别忘了,当初是谁以一己之力挑起了整个国家队,她又是为了什么,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