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
大半年末述职的外官都进京了,庄河王一行自然也不例外。
庄河王命人将拉着行李和包裹的马车先送回王府,然后在驿站稍事休整,带着云荣秀一道进宫向皇上请安。
云荣秀生在庄河王封地,还是第一次进京,她坐在马车里,听着街边的繁华喧闹、吵吵嚷嚷声,有些新奇,撩开帘子,探头往外看。
她的贴身婢女春桃看她明显有些兴奋,笑着道:“郡主,您日后就住在这儿呢。”
这句话算是说到云荣秀的心坎儿里去了,她得意地扬了扬眉,让春桃再和她多说些京城里的事。
春桃进城之后,倒还真打听了不少趣闻,她随便捡了几个说,云荣秀却兴致缺缺,“平头百姓的事有什么意思。”
春桃闻言转了转眼珠,道:“那公主可知,近日曲阳公主和抚南王府退婚一事?京城里传的正热闹呢。”
云荣秀倒是知道两人早有婚约,却不知道已经退了婚,春桃将自己听到的说给她听,末了又忍不住感叹,“奴婢听说,抚南王府是坐拥南境的藩王,咱们大梁唯一的异姓王,就连有些皇室王爵都比不得他们,公主殿下竟然不满意,退了婚。”
云荣秀却是冷哼一声,骄矜地抬了抬下巴,“你这婢子懂什么,岭南偏远穷苦,除了身份高些还有什么?更何况,他身份再高还能高的过皇上吗?异姓藩王而已,怎敢与皇室相提并论?”
云荣秀一向很有皇亲国戚的自觉,春桃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不迭认错请罪。
很快到了宫门口,他们的马车不能进宫,庄河王先下了马,然后命人扶云荣秀下车。
来迎候的小太监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庄河王也得有十几年没有进过京了,入眼红墙金瓦,庄严肃穆,他竟有些紧张。
他搓了搓手,带着云荣秀跟着小太监去见顺平帝。
顺平帝在和安殿等着他们,明显是要说公事,因此,云荣秀只是在御前磕了个头,便先退出来了。
顺平帝对晚辈一向和蔼,特地指了御前伺候的宫女水林陪着云荣秀到御花园逛逛。
御花园不算大,亭台楼阁却分外雅致。水林知道云荣秀第一次来,便带着她四处逛了一圈,最后到嶙峋假山后的花亭小坐。
云荣秀端起茶杯润喉,一双眼睛却止不住地乱瞟。
明明已经是深秋了,在她们庄河,后院花园都光秃秃的了,可是在这里,每一丛花,每一棵树都修剪打理的分外精致美丽。
她侧了侧身,竟看到几株迎风的海棠花。
可是,都这个季节了……
云荣秀忍不住开口问:“那是海棠吗?”
水林看过去,答道:“回郡主,那是花房特意培植出的秋海棠,除了花期稍短,同夏海棠并无分别。”
“原来如此。”云荣秀走近了一些,想折一株,却被水林慌忙拦下。
“你干什么?”云荣秀有些不满。
水林却道:“这是曲阳公主最喜爱的花,旁人不能动的。”
她说的直白,云荣秀有些挂不住脸,偏偏在后宫又不能发火,她勉强笑了一下,“既如此,是我莽撞了。”
但这亭子却待不下去了,算着时间,庄河王在和安殿也该出来了,云荣秀便提出要回去。
水林带着云荣秀原路返回,却不想穿过一条甬路时,竟看见一个男人的背影从眼前走过。
他身边也并无婢女内监侍候,看上去应该是个侍卫,可他看见云荣秀却直接掠过,当她不存在一般。
云荣秀方才闷着气,正愁无处发泄,因此娇吓一声,命令,“站住!”
整条甬道都没有别人,那人已经走出很远,但仍是听到了动静,他顿住步子,转回头瞧了瞧。
云荣秀自报家门道:“你是何人?本郡主乃庄河王之女,还不速来见礼。”
那人毫无动静,云荣秀等了许久,却只等到他的一声笑,跟着,竟然直接走了。
云荣秀怒火更甚,气势汹汹地想叫人将她拦下,却被水林扯住了袖子。
后宫怎么和会有护卫这么大摇大摆呢,水林有些无奈地提醒:“郡主,那是曲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