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颐掀开帘子朝外看了眼,那家药铺店面极大,装潢更是上乘,单是伙计都有四个,此时皆在忙碌地配药选药。
他对女子笑道:“眼下时间还早,夫人先回去和家人团聚,我们去办些私事,等半个时辰后再过来。”
女子早已按捺不住归心似箭,连连点头:“好好,那我和夫君都会在药铺,你们若来了让伙计知会一声就好。”
等楚颐应声,她不顾大着肚子身体沉重,掀开车帘欢快地跳下了马车。
女子离开后,马车调转方向回到了主街中心处。
梁州历史悠久,美食更是遍地,不远处的芳菲楼更是风靡百年的老店,若真等回了客栈,吃那些顺带提供的膳食,顾期年大概又要凑合一顿了。
街心北侧的同福斋果然出了新品,此时虽是傍晚,却依旧热闹地排气了长队,楚颐对车外的江恕交代了一句,就忍不住皱眉低咳起来。
“南方湿气重,气温又稍暖些,阿眠一路倒是咳得少了。”
顾期年倾身将他抱在怀里,在耳旁道:“早就想抱你了,有外人在又不得不顾忌身份,这世上若是只有我们两个该多好。”
这是连父母家人,亲人朋友都不想要了。
听他说得幼稚,楚颐忍不住好笑道:“真就那么喜欢我啊?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好太完美了?”
顾期年沉默片刻,才认真解释:“因为阿兄真的很好,从小就是如此,我幼年时不懂,一心只想着事事都赢,想事事做到最好,从未考虑过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可阿兄却不一样,你从不在意输赢得失,凡事只求无愧自己,所以无论后来我武考多么好,可我却依旧比不上你。”
天之骄子的他,竟然会有如此想法。
“谁说的?”
楚颐偏头看他,道,“你七岁时就已写出北伐檄文,我七岁那年,与阿衡都还整日想着玩乐,想着京中哪家小吃味道最好,想着跟二叔行走天涯,你才是最好的那个,若非如此,阿昱怎会那么嫉妒你。”
顾期年问:“阿眠真的这么觉得?”
“不然呢?”
楚颐懒懒靠在他的身上道,“你从前从未听过京中是如何拿我们两个比较的吗?明明你小我四岁,却事事不输,早知有今日,当初就该早早将你绑回府上,什么陆文渊司琴的,哪里有你好。”
温着鼻间熟悉的淡香,楚颐忍不住又哄道:“我只要你一个就够了。”
顾期年呼吸微微不稳,收拢手臂将他抱得更紧。
江恕仗着武功好银子又多,对队伍最前面的男子威逼利诱一番后,顺利与他交换位置,很快买好点心回来。
接过那个大大的油纸包,楚颐从顾期年怀里坐起身,随手打开道:“算起来,上次给你买同福斋的点心时,还是在绿柳镇的南风馆里。”
他捏了一块红枣糕,忽而就想起先前在绿柳镇时,顾期年曾告诉他最喜欢吃的就是楚颐亲手喂的,干脆将手里的糕点递到顾期年唇边,轻笑道:“一路你都没吃东西,先随便垫垫,等回了客栈若吃不惯那里的膳食,我再买别的给你。”
顾期年认真看着他,听话小小咬了一口,伸手将那个油纸包接了过去。
“你手臂上还有伤,我自己来就好,既然点心也买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药铺,免得时间久了耽误回客栈,让二皇子和唐知衡白白等着。”
此次来梁州前,楚颐已得知顾期年和二皇子有心为他寻医问诊,见顾期年心中始终放不下此事,干脆也不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等回到药铺时,高高的两排柜台后已不见了之前的伙计们,只余一个身穿素袍的中年男子安静坐着,正忙着执笔写药方。
见有人进来,他随意抬头扫了一眼,手中毛笔一个没拿稳掉在了桌子上。
“两位……可是在衡州救了我娘子的恩公?”
男子面容清瘦,一双清明的眼眸中满是感激,他连忙站起身迎上前道:“恩公快进来坐,方才我已听娘子说了你们的情况,你们自京中不远万里过来梁州,想来是为了治那一身隐疾,别的先不说了,咱们先来诊脉,这世上还没我吴用治不好的病。”
听他如此自信,顾期年眼中一亮,自动忽略了“隐疾”二字,连忙道了声谢,搀扶着楚颐走到柜台后的桌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