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颐手指一紧,心里莫名升起火气,若是在京中也就罢了,此时他们远在衡州,衡州能有什么女子与顾期年相识?
他下意识看了顾期年一眼,声音冷淡道:“顾期年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吗?这点事都要拿来说?”
孙郡守脸色一变,连忙道:“不不不,是那女子说,顾小将军一定会见她,她说她叫……她叫浅画……”
顾期年正安慰般揉捏着楚颐的指尖,闻言脸色骤变,霍然站起身问:“你说她叫什么?”
孙郡守不明所以,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咽了咽口水道:“她说她叫浅画。”
“她在哪里?”
“在……在南固山下安置的院落里,与此次解救出来的人都在一处,可要下官将她带来回话?”
顾期年脸色阴沉沉的,干脆越过孙郡守径直朝门外走去:“一来一回耽误功夫,马上带我去见她。”
楚颐目光落在那道决绝离开的背影上,指尖残余的温热一点点冷了下来,二皇子和唐知衡更是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
不过才走三四步,顾期年又转身大步走了回来,停在桌旁垂眸看向楚颐道:“阿兄陪我去吧。”
楚颐没有说话,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唐知衡沉默片刻,率先站起身,笑道:“阿颐身体虚弱,既然是去山下,等见了人后正好可以顺山路出城,也省的来回颠簸,不如一起吧。”
“也好,眼下临近年节,一直耽误在客栈里也不好,”二皇子随之起身,“那等阿年见了人后,就立刻出发去梁州。”
众人没有异议,楚颐也不好说什么,放下杯子后随他们一起出了门。
上了马车后,楚颐就浑身无力地靠在了车厢上。
此前他都因阿衡的有意安排,始终与顾期年同乘一车,一路相安无事后,二皇子也放下心来,出了门就径直和唐知衡一起先出发了。
马车内气氛沉闷,楚颐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一般,脖颈肩上那些泛着血丝的痕迹,也跟着隐隐作痛,随着车身摇晃,楚颐眉头越皱越紧。
“还是痛?”
顾期年看向他问。
楚颐淡淡道:“还好。”
他随手掀开车窗的帘子朝外扫了一眼,此时天色大亮,晨起的薄雾逐渐散去,沿路陆续有摊贩做起了生意,吆喝声有一搭没一搭响起,周围小吃皆是热气腾腾的。
顾期年随他的目光朝外看去,后知后觉道:“晨起还未用过早膳,阿眠饿吗?”
“不饿,”楚颐道,“先去见你那位旧人吧,不然你我都不会有什么胃口。”
顾期年下意识看向他,忍不住笑了笑,凑到身前将他抱在怀里,用身体替他挡下路途颠簸,轻轻道:“阿兄每次对我那么包容,都让我忍不住越来越放肆,阿兄会怪我吗?”
“我不该怪你吗?”
楚颐懒懒靠在他身上,想到那晚被他缠着不放的样子,又想到方才客栈中他着急离开的模样,补充道,“你的确是越来越放肆了。”
顾期年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乖乖道:“那我以后都听你的好不好?我正想跟阿眠解释下那个浅画的事。”
楚颐一动不动,耐心等着。
顾期年低声道:“我母亲八年前在去北疆途中莫名坠崖身亡,直至三年后才寻回尸骨,无人知道她临死之前曾见过何人,又留下过什么话……”
“那时她有个贴身侍女,随她坠崖后便消失了。”
“那个浅画就是顾夫人的贴身侍女?”
楚颐迟疑道。
顾期年点了点头,手臂微微收拢,将他抱得更紧:“母亲骤然离世,若他的死因真的是楚家……”
“绝无可能!”
楚颐打断道,“顾夫人去北疆途中偶遇二叔带的玄甲军,照我二叔的性子,要么置之不理,要么就护送到底,绝不会因旧怨欺负一介弱女子。”
“再说了,若二叔真的有心害你母亲,派人途中悄悄动手便可,何必多此一举护送她一路,不是徒留证据给旁人吗?”
顾期年沉默片刻,轻轻应了一声道:“阿眠说的是,其实这三年来,我心里早已有了猜测,只是等见了浅画证实是否是对的罢了。”
一个多时辰后,马车上了山路,停在了一处简易的院落外。
院落唯一的出口被官兵层层把守着,远远就有热闹的交谈声自内传出来,楚颐和顾期年下了马车,先到一步的孙郡守立刻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