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个年近弱冠,已是秀才之身——是在,桑拂月终于在今年考中了秀才。虽然名次不太靠前,甚至有些靠后,但不管是前后吧,只要中了,有了功名,那就算是对祖宗先人有了交代。
终于,就在一个天气晴好的午夜,桑父桑书淮的第三子诞生在这个世上。因其诞生之日月亮高悬与天,整个天地间一股清澈湛然之气,是以取名为清月。
最后,他隐晦的暗示老友,若担心女儿嫁过来受委屈,这桩亲事权且作罢,只当之前没提过。
桑父被气的浑身打哆嗦,可儿子大了,甚至比他还高了,远不是打个一两顿就能让他回心转意的时候了。
他要从军去。
虽然他们也有疑虑,也担心外人知道会继续说闲话,但女儿既然已经发出去邀请,他们总不好驳了女儿的面子。
到了年后,早先沈廷钧所提议的,建立晋州书肆协会的事情已经落成。而与其余州府签订的供货合同也先后送达。
太羞人了,她怎么会想起这两个字呢?明明她还这么小,还不到沈廷钧胸口高。
但他看好桑拂月的人才,也赞叹他的勇气,更觉得男子汉有所为有所不为。因而虽然心中有些隐忧,但到底是同意这门亲事继续的。
晋州肉眼可见的,比之前更为繁华热闹了。
不过,又忍不住庆幸。
桑拂月既已答应成亲,桑父就去信灵州,与卢文成好生说了桑拂月的事儿。
这事儿其实早在两个小儿女还在襁褓中时,便有提及。但当时桑拂月还看不出好坏来,桑父担心误了友人家的女儿,便只说再等等。等两个孩子再大些,若有缘分,便给他们定亲。
但拂月活了二十年,习武从军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他们压了他二十年,不也一样没彻底压下他的心思。
清儿的出生,让桑父高兴的痛饮了三大杯。甚至还在祖宗牌位前,痛哭了好一会儿。
话又说回来,桑拂月一表人才,有功名在身,而桑家父母又都和善,家中底蕴也丰厚,不管是谁家的女儿嫁过来,那都指定能过上好日子。
现任知州在做官上才干平平,幸得他有一幅好脾气,本人也有识人之明——最关键是认得清现实。知道沈廷钧来历大,本事大,知道他是下来镀金的,迟早还要回到那京畿繁华之地去。如此人物,即便是一府知州,又岂敢轻易得罪?
知州不敢掠其锋芒,沈廷钧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打算。
桑拧月惨兮兮的哭鼻子,哭了大半晚,最后连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一时间,桑父真就气的恨不能锤这不孝子一顿。
她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书商家的姑娘,她这是做什么春秋大梦呢。竟妄想沈廷钧会对她倾心,还妄想他们会成亲……
随后卢父外放到灵州为官,因其公务繁忙,等闲嫌少外出。反倒是桑父这个闲人,每年都要因为各种事由外出几个月,如此,桑父每次途径灵州都会去探望老友,两人的友谊就也没断下。
也不知道在她梦中,他是怎么欺负她的。以至于她骂他坏人,自己还委屈成那个模样。
再来,以往多番感谢沈廷钧,他只不应。送去的谢礼,他也有回礼更贵重的。如此,就让他们觉得欠下了许多的人情。
这厢桑家众人都在忐忑的等着卢家的回信,那厢卢家众人中,卢父听说桑拂月弃文从武,心中自然顾虑重重。
桑母忍着泪意,开口劝解桑父。桑父其实也是想让长子如愿的,但是儿子在眼前若有个好歹,他还能顾上,可儿子若是进了军营,上了战场,之后他再有点损伤,他们可就什么忙都帮不上了。
“嫁人”二字陡然跃上脑海,桑拧月被吓了好大一跳。她连忙提起身上的被子,将发热发烫的整个小脑袋都埋在了里边。
最后,桑父到底是同意了桑拂月弃文从武的要求。但有一点,为防他有个万一,他必须得先成亲,留下个一儿半女来。
沈廷钧忍不住将她素白的小手攥在掌心,轻轻的摩挲着。
桑母对于儿子要投身行伍,也是不赞同的。倒不是担心儿子离家太远,她太过思念儿子。纯粹是因为刀剑不长眼,儿子若是被伤了捅了,那不要了一个当娘的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