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三个军人,正襟危坐,依旧冷冷看着他,甚至到此时,徐师长那口气还没吐出来。
而与他最交好的马士任,不说拉他一把,因为坐的近,甚至还离他远了点。
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而古玩,古董类的东西,最是容易引起家庭纷争的。
马士任想说句什么,徐师长却眼神制止了他。
清了清嗓音,他问陈玉凤:“你确定金烟盒里有个小纸片儿,是你夹进去的?”
在陈玉凤想来,事情到这一步就截止了。
毕竟俩领导来她家只为一口乡味,下班时间,领导只是普通人,军区也不是一言堂,没有哪一个人,能单独把这件事替她掰过来。
徐师长和马士任顶多也只是见证一下,她根本没想过徐师长会张嘴过问。
但要对方愿意过问一句,这就是意外之喜了。
她立刻把连环画递了过去,并说:“只要没人清理过,就肯定还在,正好就是这本连环画上面的。这本连环画是我从老家带来的,这上面剪过的印子,刚才卡得上金烟盒嘴子上的人参娃娃。”
徐师长看马士任,马士任笑着说:“你看我干嘛?”
徐师长薄唇微掀,说:“你和博物馆的王馆长认识。”
马士任是个笑眯眯的人,很和气,但在这一刻突然翻脸,压声说:“徐勇义,我是人,不是畜牲!”
这一句,在徐师长听来没什么,可它仿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陈凡世的脸上。
……
试想,一个小女孩儿把自己最心爱的娃娃剪下来,塞进古玩里,然后目送爸爸离开,等着他来接自己时,是个什么心情。
马士任自己没女儿,但一直特别喜欢女儿。
他不知道陈凡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女儿和前妻,但在这一刻,他是把陈凡世归在畜牲类的。
如果是他,他会回去,紧紧抱住自己的女儿,永远不会离开她。
徐师长再看陈玉凤:“小陈同志,博物馆的展品,除了馆长没有人敢擅动,即使要动,也会是拍照留存,所以东西在哪儿不会变,但于这件事,你是对军区有什么诉求,还是想跟你父亲私下商议,并解决它?”
既然她在饭桌上专门提这件事,肯定有原因,有想法。
陈玉凤心说,怪不得韩超跟这位徐师长投契,徐师长这个人,确实有侠义心肠。
心怀正义。
陈凡世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儿上了,他知道自己满头茶叶渣,也知道自己像只落汤鸡。
可他顾不得了,他本清高自傲,却在这一刻,两目乞怜的望着女儿。
当马士任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时,他会想,要是罗司令,要是他认识的别的领导也用这种目光看他,他该怎么办?
他不是暴发户,他是个文人,他既爱钱,更爱面子。
侧首看了眼父亲,陈玉凤唇皮一咬,居然说:“我考虑一下吧。”
“你想自己解决事情?”徐师长问。
“麻烦你们了,但这事我得自己解决。”陈玉凤说。
在这一刻,仿如即将被溺死的人重新获得了一口空气,陈凡世大松一口气。
他的女儿终究还是爱他的,放了他一马。
徐师长把电视机票推了过来:“今天这顿饭吃得特别高兴,这张电视机票你收下……”
军区的福利好,米、面、油,以及大件的家用电器,都是单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