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元思在芜州下辖的县城开了一家布庄,有云家布号的照拂,布庄生意十分顺利,云元思家中的日子也过得很是滋润。
只是人心不足,云元思自从听说云姣嫁人后便开始打主意想把儿子过继给云家两夫妻做儿子,好继承他家家业。
只是他家儿子要么已经十几岁即将成家,要么就是刚刚三岁的嫡子,他家夫人看得跟眼珠子一样,哪里舍得过继出去。
想来想去,云元思想到了几年前抱着孩子上门的妇人身上。
妇人之前是他府里的丫鬟,他有一日喝多了酒便把她拉上了床,第二日夫人孙氏知道后大发雷霆,丫鬟是附近村子里的人,不是他家买的奴才,不能随意打骂或者发卖,夫人便要把她赶出去。
丫鬟容貌普通,云元思也不喜欢她,便同意了。
谁知十个月后,丫鬟和她的四个哥哥却抱着襁褓中的婴儿上门,说这是云元思的孩子。
云元思半信半疑,小孩没长开看不出什么,说不定这是丫鬟又跟了别人生的呢,而且他也不缺儿子,便把丫鬟赶了出去。
一晃四五年,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那孩子。
死马当作活马医,云元思当即派人去找两人的行踪,丫鬟当时进府时登记了姓名住址,管家翻出之前的名册,很快便找到了丫鬟的信息。
丫鬟叫云娘,就住在县城附近的村子里。
村里人虽然过的贫苦,但是也不会随便把儿女送去为奴为婢,只有穷苦人家日子过不下去了才会这样做,丫鬟家中自然也是如此。
她家父亲是赌鬼,上面还有四个哥哥,家中的钱财全被赌鬼父亲败光,赌鬼父亲酒喝多了不小心踩下河淹死了,她的阿娘也在几年前因病没了。
家中只留下几亩田地,几个哥哥哪里够分,大哥二十五岁了还没娶上媳妇,日子实在是穷,几个哥哥一商量,便把唯一的妹妹云娘送去了大户人家。
他们穷疯了便不要脸了,个个去找云娘要钱,云娘没有办法抵抗,在云家做工的工钱基本全部进了他们的口袋。
本来几个哥哥心安理得地吸着妹妹的血,谁知云娘却突然被赶回家,他们又急又怒,云娘不敢说自己因为什么被赶出来的,只说做错了事。
他们想让云娘继续去当丫鬟,但是她被云家赶出来的事情一查便知,因此并没有人要她。
几人不愿白养着云娘,便整日里差使云娘干这干那,暗地里谋划着要把她卖了,谁知他们还没找到合适的买家,云娘却突然有了身孕,云娘见瞒不下去才対他们说了实话。
几个兄弟一合计,打算等云娘生下孩子之后再上门去找云家,这样说不定云娘还能凭这个孩子当上姨娘,就可以继续贴补他们了,这可以直接卖了她划算得多。
云娘孕中什么好的都没吃上,还整日劳累做活,几个哥哥根本不会因为她有身孕就対她好半分。
在他们看来,村里哪个婆娘不是这样过来的?不就是怀个孩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最后生产时,云娘身子太差,拼尽全力才生下孩子,几人见生下的是男孩都欣喜若狂,刚出月子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云娘母子上了云家的门。
谁知云老爷根本不认这个孩子,几个哥哥想闹,却被家丁搬出县太爷来唬了一通,几人都是乡下人,哪懂这些,登时便被吓回去了。
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本想把云娘母子给卖了,云娘却像是突然开了窍,対他们道:“云老爷现在不信小宝是他的孩子,那是因为小宝还没长开,若是长开了他一定能认出来,到时候便能把小宝认回去了。”
几人觉得若是能攀上云家肯定比把这两个赔钱货卖出去得到的银钱更多,便也信了云娘的话。
云娘生产时伤了身子,月子里也没能养养,知道自己怕是命不久矣了,她这么说也只是为了给孩子一条生路。
云娘没多久便撒手人寰,几兄弟因着云娘的话,捏着鼻子把云娘留下的小孩拉扯大,小孩儿没名字,他们叫他赔钱货。
管家带着人找上门时,就看到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孩子背着猪草从门外进去,小孩步履蹒跚,脸上满是麻木,他面黄肌瘦,头发像枯草一样,身上穿得破破烂烂,乞丐都要比他体面几分。
尽管如此,管家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小孩脸上属于云家人的模子,管家是看着云元思和几个小少爷长大的,云家人相貌都好,他绝不会认错。
管家心里定了定,知道这趟没来错,老爷交代的事成了。
院子里几个大男人在吃饭,看到小孩儿进门便骂了声,“赔钱货,今天打这么少,别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