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拉芙抱着她妈妈的小腿悄悄打量这个长得帅气的半精灵小哥哥,问妈妈:“这是谁啊?”
贺珀下意识回答:“他是齐勒。”
半兽人这才发现这两位半精灵原来是认得对方的,当时眼神都犀利了起来:“你们是……”
齐勒差点没被不知道发什么疯吃什么野醋的半兽人拦腰抱断,贺珀连忙又气又急地打他,叫他放人:“你做什么,这是我弟弟!”
半兽人惊了一下,齐勒比他更惊讶。
之后就是意识到自己吃了小舅子醋的半兽人赶忙放下人然后两头跑地道歉,贺珀气呼呼地把齐勒搬上马车治疗,徒留半兽人抱着他的崽子顶着泪眼在马车外绕圈圈。
虽然后来,贺珀又立刻就被哄好了。
但那个时候,用生气掩饰自己内心震惊的贺珀和一直都没能回过神的齐勒在马车里只是安静地对视。
齐勒没有受伤,只是又饿又累,贺珀不会看不出这一点,她拿了一点水和一点食物,看着半精灵沉默地接下,狼吞虎咽地吃了。贺珀就在一旁安静地看他吃。
“吃慢点,吃太快对胃不好。”
齐勒的眼泪,竟然只是因为这一句和童年时听到的差不离的教训而掉了下来。
贺珀怔了怔,无奈地笑了:“我又没骂你。这么些年没见,你怎么变得爱哭了?”
齐勒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只是一边擦眼泪一边哽咽,让车外的半兽人都有些惊疑地敲了敲车厢:“贺珀,你生气就生气,别迁怒我小舅子啊!”
明明刚才还恨不得把这个“奸夫”拦腰折断,现在却又开始十分上道地开始“护小舅子”了,两个半精灵都被大脑简单的半兽人逗乐了,一时之间气氛再也沉重不下去。
两个人看着对方那与自己极其相似的红眼睛,破涕为笑了。
这就是他们的重逢。
真的是好久没见了啊,齐勒,和贺珀。
齐勒是后来才知道贺珀这些年的经历的。
在奴隶商人和他罪恶的奴隶商团被剿灭后,奴隶们恢复了自由。他们大多是被抓来的,此时都能回去他们自己的家乡。
但贺珀不一样,贺珀是奴隶,又不完全是一个奴隶,她也没有能回去的家。
贺珀没有早早离开,她在附近躲了一段时间,直到人类们走光了才跑回被一把火烧了干净的商团,找到了尸首分离的奴隶商人。
亲眼看到那个人的尸体时,贺珀才后知后觉产生“啊,原来他真的死了”真实感。
人类的士兵甚至懒得去理这奴隶商人死后的尸体,他们有更紧要的人要去寻找。
贺珀就这么毫无阻拦地搬出奴隶商人的尸体,又为他寻了个地方,贺珀亲自将他下葬了。
贺珀直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对奴隶商人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情感,什么样的想法,但是,她知道,她是愿意为他下葬的。
直到双手满是尘土地站在那小小的土堆前时,贺珀才终于有种“解脱”的感觉。
只是这解脱不如奴隶们所期望的自由,这解脱像是把风筝的线切断了,世界那么大,贺珀却不知道她的未来在何方。
贺珀忽然想到了那个黑发黑眸的人类少年,如果当时没有松开他的手,如今的贺珀是否就能和他一起走上那个未来呢?
但是贺珀当时松开了手,当时的她不可能料到未来居然会发生这些事,那似乎会祸害遗千年的奴隶商人竟然会如此轻易地死掉。
如今的贺珀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的少年——害怕自己最后会供出逃跑的人类的去向,贺珀是盲选了一辆离城的马车将人送走的。
经此一别就是永别——和奴隶商人死不死没有关系,贺珀和那个人类的线(缘分),似乎在分别时,就真的断了。
贺珀有后悔过,有迷惘过,也有徘徊过,但最终,她还是一个人踏上了旅途。
贺珀没有固定的方向,也没有固定的目标,她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前方——不管前方等待着的是什么,那都是她选择的,是她自己要去面对的。
一路上,贺珀邂逅了很多人。
虽然因为这双红眼睛招致了一些麻烦,但贺珀遇到的更多人,都是待她很好很友善的人——这也是因为,懂医药知识的贺珀,总是不吝惜于伸出援手去帮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