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嫂子手里的漆盘登时被全部送了出去。
眼见那热乎乎的紫砂盅即将泼洒至崔沁的身上,她一颗心冲到了嗓子眼。
“姑娘!”
慕月笙就在这个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身子如清羽掠至崔沁跟前,崔沁原先也吓得起身欲往后躲。
怎奈脚撞到圈椅,身子往后跌去。
慕月笙一手揽住她的腰身,几乎是将她抱在怀里,而身后那紫砂盅径直撞在了他后背,只听见他闷痛一声,那紫砂盅跌落在地,热乎乎的汤水悉数洒落出来。
这一幕发生在极短的瞬间,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慕月笙一腿半跪在地上,而崔沁恰恰被他捞住腰身,纤柔的身段几乎是半挂在他身上,被他抱个正着。
宋嬷嬷等人匆匆打后罩房进来,瞧见这一幕,纷纷傻了眼。
陈七护主之心,值得赞赏,也免去了崔沁被烫伤的风险,是一大功。
可他怎么将崔沁给抱住了?
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崔沁是他能抱的?别说抱,便是多看一眼都是亵渎的大罪,被慕月笙知道都是要杀头的!
那粗大的手掌强有力揽着崔沁的腰身,她几乎动弹不得,被迫紧紧贴在他胸膛,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后,本能地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冷声喝道,
“放手!”
她秀眉利如刀刃,眼眶已然泛红。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空荡的横厅,慕月笙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
他顾不上后背上的疼痛,先软声与崔沁道,“你先起来”
是瞒不下去了。
宋嬷嬷几乎是冲过来,径直将他推开,将崔沁给搀着护在身后,
“陈七,你不要命了!”宋婆子嘶声力吼。
陈七不要命就算了,更重要的是他坏了崔沁的名声,这里的人虽然都护着崔沁,可到底是慕月笙的人。
刘二也是傻了片刻,连忙奔进来,将被推倒在地的慕月笙给扶了起来,
“嬷嬷莫动怒,他不是陈七”
慕月笙扶着墙艰难地站了起来,一边抬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扯下,一边扶着腰身,那紫砂盅撞得正是他腰身往上的位置,此刻那一处跟入了油锅似的,几乎快要灼伤他肺腑。
面具被扯下来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崔沁几乎是不可置信盯着慕月笙那张冷白的脸,
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来,发丝略有些凌乱贴在他额尖,一双深邃的眸直勾勾盯着她,薄唇轻启,“对不起”
崔沁的心被笼住似的,深深凝望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是他?
一时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恼怒。
还是宋嬷嬷首先反应过来,哎呀一声,冲了过去,
“我的国公爷,您的伤快,刘二,你快去请大夫来,姚嫂子去打一盆冷水,云碧去将姑娘的良玉膏给找来巧姐儿,把剪刀给我。”
宋嬷嬷一番吩咐,原先吓呆的众人连忙分头行动。
慕月笙被搀着坐在了圈椅一侧,巧姐儿手脚最快先拿了剪刀过来,宋嬷嬷蹲在慕月笙身后,小心翼翼将那一片衣衫给减下来,崔沁在一旁瞧着,见他后背被撞出一片鲜红来,肌肤红彤彤的,有鸡蛋大小一块,隐隐约约有一处伤疤延伸至那一处不对,不是隐约,就是伤疤,他身上的伤,她都摸过
崔沁心绪复杂地闭了闭眼。
即便宋嬷嬷再小心翼翼,还是不小心扯下来一块皮。
宋嬷嬷哎哟一声,懊恼极了,“对不起国公爷,是老奴手笨疼着了吧?”
“无碍”低哑的嗓音传来,略有些虚弱。
崔沁怔怔盯着他的脸,慕月笙手撑在膝盖上,神情一动不动,长睫覆在清湛的眉眼上,沾了些薄光,仿佛痛的不是他。
他侧头瞧见崔沁面容惨淡,神情难看得紧,反倒是露出温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