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竟有这事?”
她看向楚斯人。
楚斯人点头道:“我也是刚刚收到消息,这次前来也准备跟你提起此事。”
君不梦整个脸都红起来了。
她现在很想找一个地缝藏起来,她为自己的无知、自大与狂妄感到羞耻。
君不梦抿紧唇,闭上眼,努力平复心情,“抱歉,我可真是有些可笑了。”
季薄情低声道:“世事无常,人也在改变,不梦不应以旧时的目光去看如今的人与事。”
“那些辛辛苦苦一路跟随女帝的民众不会说谎,那些放弃大魏功名利禄,选择前往女帝身边的学子也不会说谎,这些不正证明了陛下才是天命所归、民心所向吗?”
“被民众和学子都如此爱戴的陛下,你难道还能说她是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挑起战争之人吗?”
季薄情目光锋利,“陛下从未挑起过战争。这天下是她的天下,这四海土地是她的土地,这民也是她的民,她为何要在自己的土地上发动战争,伤害自己的子民,分割她自己的天下!”
“这天下若是有一人不愿意看到战争,希望天下一统,海清河晏,那必然是陛下!”
君不梦像是被她说的话吸引,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看着她良久未言语。
季薄情的目光缓缓扫过君不梦和楚斯人两人,开口道:“下面的话我想说给两位听。”
“两位或为青山书院,或因为某些事情寒心,不愿出山帮扶女帝,但是两位有没有想过,若是没有国,又哪里来的家?若是天下皆乱,即便青山书院重建,书院被大火焚烧的悲剧也只会重演,到了那个时候,又哪里来的世外桃源供你们这样的名士躲避,过着闲云野鹤般悠闲的日子?”
“覆巢之下无完卵,两位身逢乱世又怎么能却确信自己不会被卷入天下风云中呢?”
“等到被动卷入的那刻,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季薄情:“如今世家扶持杨九春和吴人美上位,若是让这两人一统天下,那寒门学子还有出路吗?即便再有才华,他们恐怕也只能成为酒囊饭袋一般的世家子弟的门客、奴仆,斯人,不梦,你们如今做出的选择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整个天下所有寒门士子啊!”
季薄情叹了口气,拱手道:“抱歉,我实在太过激动,但我并无指责两位的意思,毕竟女帝从来不会强迫有才能的人,陛下惜才爱才,纵使将来两位与女帝立场向背,女帝亦不会后悔今日我没有强求两位。”
“但是,我是会后悔的,后悔我没有能为陛下留下两位能够改变天下局势的人才!”
君不梦闷头听了半晌,听到她最后的话,忍不住道:“你该不会以为仅仅凭着你就能够强迫我们二人吧?”
君不梦不由得乐了起来,似乎觉得眼前此人有些不自量力。
季薄情笑道:“我虽然武功可能不如二位,但是,两位恐怕防不小人手段吧?”
君不梦吃惊地瞪大眼睛,似乎没有想到眼前之人竟会不要脸到说出这种话来。
楚斯人摇头,“贵客莫要玩笑,不梦要当真了。”
季薄情举起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坚定道:“我虽然不是小人,可为了陛下,为了天下,为了无辜的天黎民百姓,我会去做这种小人行径。”
她露出苦笑道,“我做出这种事情,陛下定然瞧不起我,还会降罪于我,可即便如此,我亦无悔。”
她“当”的一声砸下酒杯,“若是带回二人能救陛下,能救天下,那我楚贪狼宁愿做这个罪人,无论陛下是杖毙我,还是砍我的脑袋,我都无二话!”
季薄情抬起头,“两位,今日若是无法劝两位跟我一起回见女帝,我便宁愿一死,也要试试小人行径了。”
她的果断不要脸和悍不畏死简直震惊了楚斯人和君不梦二人。
两人长久居住在青山书院中,往来之人都是有学之士,哪里见过这种人。
楚斯人倒是还能稳下来,君不梦简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她又好气又好笑,“你怎么敢当着我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你难道不怕我恼火之下,更加不肯投靠女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