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没有母亲插手,他又为何远走?”
“我早说过,”望姝轻笑一声,“你和你父亲果然,果然……”最后重复的两声果然好似轻叹,却使得南临的目光锐利地望向她。
“母亲近来三番两次提起父亲,却从不叫我晓得父亲当年做过什么事,母亲不妨直接告诉我,父亲做了什么又去了哪里。”
“你父亲,”望姝的眼中无波无澜,但却真的开口告诉了南临,“当年在与我也是上界中命定的神侣,然而他却与一小神有了私情,妄想打破血脉禁锢与之成配,后为保那小神,他答应与我成婚,不料那小神难产而亡,你父亲终被罚入无界。”
为此清河神君这四个字几乎在上界消失,无论是这还是南临记忆中明显被抹除的有关于父亲的那一块,都显然是几个有古神血脉的家族中为了惩罚这个违逆者而刻意使之消亡的手段。
南临是第一次知道从前那段内情,一时也怔住。
望姝的心情和语气却是一般的,她和清河神君之间没有爱,她也从未求过爱。之所以与清河成婚,也不过是因为清河血脉最强,无关其他。而她在从前那段往事里,望姝神女也一如现在这样冷漠倨傲,高高在上看着清河。
南临透过她此刻的神情,仿佛看见了灵音。
南临心中情绪翻涌,他知道自己母亲没有做错什么,甚至他同情她,可她同时又是旧秩序的坚定维护者。
在他母亲看来,他和他父亲的相似之处就在于他们同样对一个地位远不及他们的人动了心念,这就是万万不该。
然而南临不是他父亲,他也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我不会像父亲那样的,”南临说,“母亲不必多虑。”
他没有说自己是不会为了一个小神坚持,还是不会被支配胁迫。但南临坚定的口吻让望姝的面色终于有了些许改变,以一个母亲对孩子的了解,望姝也知道南临与他父亲根本的不同。
即便同样喜欢一个地位低下的小仙,南临是有宁为玉碎的决绝的。
望姝神女心中下了决断,开口说:“上界与下界无法与凡界直接相通,无论上神还是小仙都不可随意进入,而他为什么能够出入自如这一点你想过吗?”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含义非凡,带上了足可以令人产生无限想象的,极具目的性的意涵。
的确,若无许可,即便是生活在下界,小竹那样的小仙是很难出入凡界的,那其中手续必然繁琐,还需要有正当理由。但小竹私自下凡,自然没有这样的流程。然而小竹办到了,他顺利跟着南临来回了凡间与上界。
除非有人给他开了方便之门。
“我觉得他懂事又贴心。”这句话回响在南临脑海中。
南临不敢相信地抬眸看向望姝,想到她所说的每一个字,提到清河神君时候的讥诮。
“是你?”南临问。
望姝神女不置可否,只是重新捡起鸟事,唇边微露笑意,这在南临眼里却已经几近默认。
他的母亲如此肯定他会重蹈父亲的覆辙,是因为他的每一份倾心从开始就不是偶然?
南临心里忽然涌现了一股巨大的讽刺。
怪不得小竹会对自己的靠近有退却与抗拒,怪不得小竹分明在凡界与自己有过结缘,却又认为灵音才是自己的良配,怪不得小竹走得如此干脆利落。
南临想,那时候他刻意变出的空白卡片,那句“神君不觉得自己被冒犯”,在小竹听来大约不知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