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场确认过身份,刘老板把名刺扔回去,脸上看不出表情,实际上他的话语更是冰冷刺骨:“汉中王要你带话过来还是有东西交给本公?”要让朝廷知道他私下里和汉中王接触,可不是能用“串门”之类的借口糊弄过去的。
太祖高皇帝有气吞宇宙的雅量,不代表他的子孙后代还有。
“安乐公,王爷无话,只有一样东西让小人转交。”来人说。
刘老板看他说完半天还没动静,又见他眼神在长厅里乱瞟,登时会意。一挥手,刘老板头前带路,两人往后堂去了。
一直走到自己的房间,刘老板转动角落里的花瓶,机关开启,地上一道翻板掀开。刘老板依旧头前带路,在找湿巾掩鼻之前提醒汉中王的人,让他做好防护,下面有一段地道,弥漫着足以令人昏厥的烟雾。
狡兔三窟。
地道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由于不熟悉,汉中王的人好几次和刘老板撞成一团,刘老板随口和他聊了几句,说到汉中王的近况。
“不瞒安乐公,王爷的处境十分艰难。”那人叹了口气,“朝廷猜忌是一方面,现在关键是朝野上下发生了很大变化,内阁重组,议政院扶摇直上,皇帝陛下权威动摇。等朝廷重新稳定下来,对王爷,还有安乐公是好是坏,谁也说不准。”
刘老板停住脚步,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最终只有他冷淡的声音响起:“如果你的主子是来寻求盟友的,我们现在就可以返回了,本公就当没见过你。”
“朝廷还在,而且经过了大变,近百年内都不会动乱,王爷也是聪明人,自然不会选择以卵击石。”
一番交谈让刘老板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并非走狗那么简单,既然在这种时刻被派来,一定是信得过的心腹。想想第一代汉中王,刘老板幽幽道:“足下妙语连珠,必非常人,可否告知姓字?”
“名字不足为外人道也,小人和汉中王一样,姓刘,说起来有点远亲,安乐公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难道你是……”
“安乐公,前面到了。”
推开地下密室的门,刘老板却没有第一个踏进去,轻轻道:“当年那场浩劫,太多人卷进去了——这里绝对安全,足下尽可直言。”
密室常年不开一次,通风情况不佳,空气糟糕。刘老板点上蜡烛,再转过身来,对方肃然而立,从怀里郑重地取出一卷羊皮,交出去之前说:“这是拓印下来的,真本仍在汉中王手中,请安乐公一观。”
刘老板被他感染得心脏直跳,直觉告诉他,羊皮卷上记载的,是一段湮灭在历史尘埃中的真相。
只是,以他的身份,这个真相能去了解吗?
有些真相,了解越多,死得越快。
于是刘老板毅然决然打开了羊皮卷,借着昏暗的烛光把上面的文字浏览一遍。在看到笔迹的一瞬间,他的想法是:这字也太难看了吧?等把内容看过,他的想法变成了:亲娘咧,不是开玩笑吧?
最后他的脑子里滚屏回荡着一句话:这是高皇帝的笔迹,不会有错……这是高皇帝的笔迹,不会有错……
“汉中王把它交给本公,是何用意?”刘老板深呼吸数次,总算把心跳恢复到正常水平,盯着姓刘的一眨不眨眼。
“王爷说,如果安乐公看过了羊皮卷,则有一个选择:把它烧了,或者得到羊皮卷的真本。真本在王爷手中,他愿意将其交给安乐公。”
刘老板的冷汗几乎流到脚后跟,瞪着眼睛说:“汉中王自己不站出来,让本公当替死鬼吗?他想得很好,把本公当蠢货耍不成!”
姓刘的不紧不慢,等安乐公吼完了才开口:“您如果不愿意,可以把羊皮卷烧了,王爷只是给出了这个选择而已。”
一个时辰后,姓刘的从后门来,又从后门出去。刘老板回到长厅呆坐了一会儿,猛然起身,吩咐管家备好马车,不是去庄园巡视,而是——
“去飞龙讼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