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下马,立枪于地,拜道:“原来是师兄,师弟赵云,在此有礼了。”
张绣也下了马,疑惑道:“师父晚年又收了弟子吗?”
“师兄说的不错,云是师父所收,上山时大师兄和二
师兄都已艺成出师,故而不得相见。不过,云下山时师父提起过两位师兄,言两位师兄与云皆习得百鸟朝凤枪,同出一脉,若能侥幸碰上,当叙同门之情。”
张绣不疑有他,怪不得赵云的枪法那么熟悉,原来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他趋前两步,又觉得不妥,背着手板起脸道:“师弟,师兄与你见面本是喜事一桩,奈何各为其主,两军阵前不徇私情,改日师兄定与你痛饮三百杯。”转身上了马,往本阵而归,没走两步又回头问,“师父他老人家近日安好?”
“师父康健,一如壮岁。”
这下好了,一个韩滔可能通敌就够头疼,现在又有张绣和对面的大将是师兄弟关系,华雄知道这个消息后脑袋差点炸了。张绣自认光明正大,想找华都督商量一下怎么办,结果吃了闭门羹,华雄谁也不见。韩滔站在张绣身后,揶揄道:“张将军已知此中滋味否?”
张绣叹了口气,他也算西凉军嫡系,但资历远远比不上华雄,他的叔叔张济还能顶一气。韩滔示意两人一起走走,关内兵戈如林,守备森严,他的眼睛盯着飘扬在风中的军旗:“华子健刚愎自用,已入关东军彀中,张将军有何打算?”
“师尊对我有授业之恩,相国则对我有国士之礼,若在师尊面前,我自伏首就死,毫无怨言,唯有来生再报相国大恩。不过,赵云虽是我的师弟,各为其主,我也不会束手就擒,更不会无耻投敌。”
“如此,将军之心我已明了。”两人登上城头,韩滔指着关东军的大营说,“关东军势大,却难以一心,如今关东诸侯对我施以离间之计,将军也因师弟在彼,身份尴尬。不若你我这两日连斗关东名将,待其松懈之际,乘势劫营。”
“劫营向来是十胜一败,但那是说的敌人远道而来,师旅疲惫,立足未稳。如今关东军营盘深固,有精兵数十万(包括辅兵),关内能战之兵不到三万,劫营…恐怕是十败一胜。”
“若是劫营,我军不可空关而出,须留五千兵马驻守,考虑到华都督颇有疑虑,这个数字得翻两番,也就是说,能出关劫营的不超过一万五千人。”
张绣脸色变白,眉头堆起老高:“我们有一成的胜算吗?”
“事在人为。”
这四个字让张绣心肝直颤,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道
:“孙武子说:‘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韩将军英雄无敌,我自然信得过,只是敌众我寡,理应筹划周密,再发动雷霆一击。”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韩滔或许没有,张绣却有很多,所以他不积极。说到底还是嫡系和非嫡系的问题,韩滔不受待见那是肯定的,张绣又没犯大错,同门师弟在敌对阵营也不是他的意愿。但目前虎牢关内外波诡云谲,要让西凉军相信一个人,绝对是华雄而不是韩滔和张绣,华雄才是关键人物,张绣的处境很尴尬,只要虎牢关一日还是前线,华雄就会怀疑他。这点怀疑慢慢放大,就是没事,也能搞出事来。
一拍关墙,张绣喟然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或许赵云都没想到认个师兄能让西凉军内部出现裂痕,韩滔不受信任可以理解,连张绣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都被怀疑,虎牢关的局势对西凉集团来说险恶到了极点,董卓对此仍不知情。
是夜华雄让幕僚写了信,当幕僚哆哆嗦嗦地把最后一句“韩、张皆有信布之勇,若怀二心,大事去矣”写完,华雄抢过信,他文化水平不高,草草看了,用火漆封好,唤过一名
心腹亲兵,让他送去洛阳。
“董相英明天断,应该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