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已冷(六)
虎牢关,又称汜水关,乃古洛阳东部门户。据《穆天子传》记载:“天子猎于郑,有虎在葭中,七萃之士擒之以献,命蓄之东虢,因曰虎牢。”就是说,周穆王曾将进献的猛虎圈养于此,由是得名虎牢。因其南连嵩岳,北濒黄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关城雄踞,旌旗如云,兵甲如林。远远望去,令人不禁寒意冲顶,顿生战栗。
孙坚自恃勇力,到了虎牢关下,即刻引兵搦战。华雄听从张绣建议,坚守不出,孙坚挥军杀到关前,守军矢石如雨,长沙军一个照面就被逼了回去,退后十五里下寨。张绣看看天色,对华雄道:“都督,孙坚人称江东猛虎,万人敌也,仓促而来,立足未稳。今夜末将引一军从小路下关,袭其后寨,举火为号,都督可速击前寨。若能擒斩孙坚,自是最好,若其侥幸逃脱,也挫了敌人锐气。”
华雄点头道:“真乃妙计,若成,我奏请董相,凤来当居首功。”
是夜月白风清,长沙军不到一万,多为步兵,真正的战兵仅有四千,张绣带了三千兵马下关,赶到长沙军后寨时正值半夜。张绣呼了一口白气,狞笑一声,长枪前指:“
举火,冲——”
孙坚没想到敌人夜袭,慌忙披挂出帐,祖茂牵来战马,他翻身而上,接过古锭刀。此时西凉军已经突破后寨,措手不及还有些迷糊地长沙兵如麦子一般被层层收割,四处都是乱兵,好在领兵的程普、黄盖、韩当等将颇有威望,收拢士卒抵抗,西凉军的势头才被遏制。张绣下令放火,无数西凉兵从箭囊里抽出淋上油脂的布头箭矢,箭如雨下,有的火箭射到帐篷上,登时火起,借及风势,整个营寨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华雄早就来到前寨,见已火起,大刀一挥:“杀进去,鸡犬不留——”
这下长沙军腹背受敌,溃败加速。
华雄一马当先,正遇到韩当,两人都是当世一流猛将,一碰面就红了眼。韩当叫道:“助恶匹夫,吃我一刀!”大刀舞起来,如一道旋风,瞬间把华雄卷入其中。
华雄艺成以来就没服过谁,夷然不惧,两人咬牙对砍,每一招每一式都杀机凛然。华雄刀法精湛,不卖一点破绽给对方,韩当也是抖擞精神,本事尽出,两人连斗二十回合,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这边张绣撞上孙坚和祖茂,以一斗二,不落下风,一枪刺出,孙坚躲避时不慎被挑断头盔系带,耳际划出血痕,甚是狼狈。孙坚惊怒交加,古锭刀环了一圈,祖茂被逼出阵外,换成江东猛虎和北地枪王单打独斗。
两人不敢丝毫分神,张绣一抖枪头,仿佛梨花暴绽,令人目不暇接,但孙坚不为外物所动,仍能从容应对。张绣不禁赞叹道:“孙文台名不虚传!”再添三分精力,出枪角度愈加刁钻,隐隐然有鸟鸣之音。
长沙军四处逃散,西凉军成了名副其实的刽子手,杀人杀得手软。程普、黄盖抢出一条血路,对孙坚叫道:“来不及了,主公快撤!”
孙坚分神,张绣枪头一转,荡开古锭刀,直取他的咽喉。祖茂提起双刀,斜刺里杀来护主,张绣不得已,收招应对祖茂,程黄二人护着孙坚,收拢败兵组织撤退。
祖茂的武功比张绣差了一筹,苦斗十余回合,被一枪刺中肩头,倒栽下马。一匹西凉骑士经过,战马践踏,把祖茂的半个肩膀踩得塌了下去,可怜一员骁将,惨叫一声,吐出数口鲜血,昏死过去。张绣让人绑了,掉转马头来助华雄,韩当见大势已去,虽然愤恨,也知道留下来必死无疑,遂奋力逼退华雄,带领残兵杀出大寨,追随孙坚去了。
华雄不肯罢休,令张绣打扫营寨,自领兵追杀。一群残兵败将惊魂未定,被追甚急,程普一看不行,对孙坚说:“主公赤帻醒目,为贼兵所识,请换给末将,分两路而行。”
孙坚热泪盈眶道:“德谋,这万万使不得!”
程普坚毅道:“主公,事急矣,何作小女儿姿态?”
孙坚遂将赤帻给了程普,后者脱下头盔交换,带着一小队残兵取另外方向奔走。华雄对着赤帻追赶,孙坚从小路脱身,但程普上天入地无门,长叹一声,正待转身和华雄决一死战,忽见远处人影憧憧,交相呼喝。待近借月光细观,左右各一面大旗,左书“大汉郁林太守项”,右书“郁林翊军校尉甘”。为首一员大将,虎背熊腰,眉眼含煞,盔甲严整,手持两对中长铁戟,远远叫道:“对面可是孙长沙所部?”
程普见是援军,知道这条命保住了,应声道:“正是,我乃孙长沙麾下大将程普,敢问阁下是…”
“项郁林麾下,翊军校尉甘宁。”来人介绍自己,“特奉我主之命,急行军接应孙长沙,以免孙长沙寡不敌众,为贼所趁。”
两人说话地工夫,华雄见敌人来援,悻悻收兵,临走前耀武扬威地单骑前冲,在一箭之地舞刀喝骂。甘宁大怒道:“鼠辈安敢猖狂?”也催马前冲,绰了弓箭,觑准华雄面门就射,被对方躲过,又射一箭,华雄慌忙后退。甘宁哈哈大笑,这才心满意足地回来,与程普合兵去寻孙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