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卿卿
风昭然走到姜宛卿的表面,他身上穿的是薄甲,勾勒出劲瘦的身形,也显得格外有压迫力。
姜宛卿后背贴在门板上,舌头已经打结,捋了半天,才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不是朕该该问你吗?”姜宛卿后退一步,风昭然便逼近一步,“你不在宫里养病,跑来这里做什么?”
姜宛卿不记得他以前有没有这种威压,或者这就是登基之后才有龙威?还是她单纯因为跑路被当场捉个正着,所以气势先输了一截?
她的声音飘忽得很:“如果……如果我说我想你了,想去军中找你,你……信吗?”
风昭然看着她,慢慢地笑了,黯淡的光线下,他的笑意有一丝说不清的味道:“原来卿卿为了来见朕,不惜拖着病躯上演一出失踪记,再千迢迢来给朕一个惊喜啊。”
他抬手托起姜宛卿的下巴,仔细打量,声音低得近乎是自言自语:“精神倒比在宫里好了些……罢了,你既说了,朕便信了,朕带你一起去平叛。”
姜宛卿一点一点睁大了眼睛。
那句话她完全是做贼心虚信口胡说,她不信他分辨不出来。
一时间她简直分不清他是不是故意说反话嘲讽她。
风昭然甚至还自顾自安排起来:“军中到底清苦些,今夜就歇在这里,空虚朕带过来了,一会儿让他给你诊诊脉。那队镖局让他们回去吧。瑞王优柔寡断,不是领军之才,短则两个月,长则半年,蜀中之乱定然平息,到时我们再一起回京城……”
“可是我不想回京城。”姜宛卿低低道,“更不想回宫。”
风昭然的声音停下来,太阳彻底沉下去,暮色四合,涌进屋内,淹没两个人。
“莫要胡闹。”风昭然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僵硬,“你是朕的皇后,同朕一起回宫,天经地义。”
“哪里有什么天经地义,我们两个本就是被人算计才躺在了一张床上!”
姜宛卿的声音忍不住变得尖利起来。
她开始还在想是不是京城那边的消息泄露了出来,但又一想,京城的人只知道她失踪,根本不知道她在哪儿,他怎么会在这里等她?
若说是有人跟踪,镖局的人都是老江湖,一路走这么久,不可能一无所觉。
唯一答案是,他早知道她想离开。
所以一收到京中的消息,便在这南下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
姜宛卿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上一世死时才有的寒冷穿越生死迎面而来,像一只阴冷的鬼爪,狠狠抓住她。
一直是这样……
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说。
“那是算计,但朕早就说过,朕是自愿踏入陷阱。”风昭然抓着她的肩,像是要把目光盯进她脑子里似的,直直地盯着她,“卿卿,你也是愿意的,对吗?”
“不是!”
姜宛卿狠狠用力挣开他的手,这点动作让她气喘吁吁,她一面说,一面捂着胸口退开,只觉得下一口气随时都可能上不来,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
“我做梦都希望那一天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我只想好好活着,不想当太子妃,更不想当皇后!”
“姜宛卿!”风昭然脸上有了一丝厉色,“慎言!”
“风昭然,也许我曾经喜欢过你,但那早就过去了。从我在中秋节那天醒过来开始,我无时无刻不想离开你……
我不该嫁给你,不想入宫,不想和你去桐城,不想去丰城等着你……我做得还不够明显吗?在姚城的时候你以为我投河是为了殉情?那只不过是我打算死遁而已!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我早就离开了姚城,彻底自由了!”
姜宛卿不得不扶着身边的兵器架才站稳,皇宫像是一只会吸人精气的魔兽,她能一口气走十几里山路的好身体,入宫之后连这么大声说几句话竟然都受不住。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想走的?什么时候开始防着我的?”
姜宛卿一面寻思,一面道,“是了,就是在姚城的时候,你下水之时,摸到了我准备的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