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起没说什么,孙忘又去车里拿了两条新买的浴巾,给他搭上一条,因为那个便利店没有空调被这类物品,而殡仪馆又凉飕飕的,过夜更冷,孙忘怕他这时候感冒生病的话,身体更是吃不消。
安眠药没多久就起效了,唐起渐渐神智模糊,剩孙忘独自清醒,更害怕,一眼望去,周围阴深深的全是花圈和挽联,孙忘那个毛骨悚然啊,瞥见旁边台子上一些线香,他出于对死者的敬畏,颤巍巍过去点了柱香,恭恭敬敬插进香炉里。
唐起意识混沌间看着孙忘的举动,眼皮越来越沉,耳边忽而响起一阵空灵的铃声,仿佛来自远方,叮铃铛铛……叮铃铛铛……
唐起觉得恍惚,慢慢的铃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叮铃铛铛……叮铃铛铛……
好似隔着一门之外,清脆无比,叮铃铛铛……叮铃铛铛……
清晨的日头晒进古朴的门窗,李怀信被一阵阵铃声扰醒,他反应了一会儿,起床开门,盯着在院子里扫落叶的一早,这丫头的腕子上系了串铃铛,她握着扫帚,每动作一下,铃铛就跟着晃动作响。
李怀信怔怔盯着她腕上的铃铛,出了好一会儿神:“一早,你过来。”
一早见到他,惊了个大奇:“唷,太阳打南边儿出来了,你今儿个居然起这么早,笼子里的鸡都没叫呢。”
李怀信没在意她的调侃,而是盯着她的手腕开口:“你这串铃铛……”
“嗯?”
他问:“你自己能听见吗?”
这不废话吗,一早点头:“当然能啊。”
李怀信又问了句废话:“响吗?”
“当然响啊。”
“一直都响吗?”
一早给他大清早问得莫名其妙:“一直都响啊。”她还笑眯眯的扬起胳膊,一个劲儿在他面前晃。
李怀信骤然发了愣,转而皱起眉,不耐烦的斥了句:“你别晃了,吵死了。”
语闭,一早握着扫帚,木木地挺在房门口,瞪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直直盯着李怀信,良久,她才从茫然中回神,小心谨慎地开口问:“你……听见了?”
他听见了。
他不该听见的。
于人而言,这是不祥之物,是凶铃,凶铃催人命,若是听见了,他就活到头了。
他曾满打满算的给自己设想过百年寿数,以为这一生还有几十年光景留给贞白,却从没想过这么快,仅仅弹指间,到今时,他只能陪她十三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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