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又死死咬住嘴唇,脱力似的深深喘着气,慢慢地蹲了下来。
陈驰几乎是不忍心看了,可还是自虐似的移不开视线。
他眼睁睁地看着宋北生崩溃般的逐渐跌坐着,几乎是要把自己缩成一圈,抡圆了胳膊抱住头,弓着后背,将整张脸死死埋在了曲起的膝盖间。
陈驰沉默着看,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
他希望宋北生能够像刚才那样哭出来,哭到沙哑,哭到神志不清,甚至是情绪崩溃了要骂人,要打架……这些都没关系,他会好好照顾他,一直到他慢慢地,像个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那样,一天天的好起来,走出来。
可宋北生偏偏不。
他好像只是瞬间崩溃了一会儿,奖励似的允许自己崩溃那么一会儿,就要逼着自己好起来,不哭不闹的,因为不想麻烦人,哪怕大脑缺氧了也要自己走上楼,因为不想陈驰担心,所以再难受也要对他笑。
就像现在。
哪怕是无尽的痛苦,不管怎么做都会后悔的选择,愧疚像座大山一样被他压得喘不过气,宋北生也只是把自己小心翼翼地藏起来,一声不吭的问自己,她明明告诉过你那么多次她想吃,你为什么不让她吃呢?
没有能力让她活下来……连这都做不到吗?
这一夜过得很快,好像是一睁一闭就过去了。
宋北生坐在那里坐了好半天,陈驰终于狠下心,想要拍拍他的时候,才发现这人好像是沾头就睡了。
他没动他,怕他再醒来。
卷了层被单铺到地上,轻手轻脚地搂住他,让他慢慢躺下,再从卧室里拿了床被子,给他盖上。
卧室的床被拆得差不多,陈驰也就在沙发睡了。
好在一夜都睡得很沉,估计是昨天哭得太累了,大脑缺氧缺得根本没法转,陈驰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的第一反应就是偏头去看地上。
宋北生还在睡。陈驰瞬间松了口气,站了起来,准备洗漱一下去买早餐。
宋北生说他这段时间累了,其实最累的还是他自己。
前段时间又要上班,又要在医院守着,这几天干脆是在医院里没出去过,连觉都没怎么睡,个人卫生提都不用提,最多就是每天洗把脸,连胡子都没怎么刮。
但陈驰除了心疼之外,再没有别的想法。
开着双q拐到院子巷口边,拿来了几件两个人的换洗衣物,又拿了狗粮,还有饿一晚上了的狗爹过来,买了豆浆煎饼才上楼。
狗爹一路上都很躁动,“汪”个不停。
打开门进去的时候,陈驰还犹豫着要不要暂时把它放工作室里算了,不然得吵醒宋北生,再说宋北生现在也没法照顾它。
结果狗爹一进门,就瞅见地板上躺着的宋北生,小跑着过去闻了闻,又扭头小声“汪”了句,倒没再叫。
……可能是真成精了。
不过陈驰转念一想,好像以前是听过这种说法,说是犬类能闻出人的情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现在看来应该有点道理。
今天宋北生本来是轮到休息,不过之前一整个周他都请了假,刚过实习期就老是请假,其实很不好,所以休不休息的,也没所谓了,本来今天也没小朋友去。
不过就算是不工作,宋北生要做的事情也有很多。
医院那边还是要去,有些钱还压在里面,得拿出来。
要做证明。
要做财产分割。
还要……联系殡葬馆的人,要买东西,准备下葬。
想到这儿,陈驰的心里猛地抽了下,鼻尖差点儿没忍住又酸了起来。
一直到宋北生醒来的时候,他还在想这个事,不知道宋北生该怎么面对,还要反反复复地冷静处理这种事。
人死了就没了,要面对那人留下的一切对还活着的人怎么想都残忍。
陈驰现在倒宁愿他再多睡一会儿,逃避一下也好,不要事事扛。
可宋北生本来觉就不长,醒来了之后,倒是很平静。
他伸手拨开凑过来使劲儿舔他的狗爹,什么也没问,坐起来静静地看了陈驰一会儿,就站起来走进卫生间洗漱,洗完头拿毛巾擦了,站在镜子前刮完胡子才出来。
“吃点?”陈驰站在门边看了他一眼,很清爽,“买来有段时间了,还是等会儿出去再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