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青他啊,不是来对质,而是来问罪。
霍狸沉默,已无话可说。
确实,她有意为之,循循善诱,人族欲成妖类,怎会容易。
“霍狸。”
凤青喊她的名字,平平静静的语调,寡淡而冷漠。
分明毫不带情绪的两个字,从他嘴里念出来,竟也让她痴迷到不可理喻,甚至忘了朝不保夕的处境,便那样痴痴回望他。
“我给了你白蚁草,只是因为桃花明辨是非,从不滥杀,若不犯她,她不会与人为恶,也不喜欢我无故开了杀戒,你若安分守己,我便也随着我家桃花慈悲一回,予了你一条生路。”
哦,原来,他并非对她存一丝恻隐之心。
杀也罢,饶也罢,归根结底,他的评判标准,竟是那个小姑娘的善恶观。
霍狸怔忪着,苦苦失笑。
凤青提步,进了屋:“如此也好,你刚刚给了我开一次杀戒的理由。”微顿片刻,“你作恶,那我便也算不得滥杀,如此,我家小姑娘大抵便不会恼我脏了手了。”
语落,凤青徐徐抬手。
“妖尊不要!”
侍女跪着挡在了霍狸面前,以头抢地:“妖尊,您饶了我家姑姑,奴求您了,求您再给姑姑一条生路。”
倒是只忠心的畜生。
凤青俯睨了一眼:“心术不正的东西。”
抬起的手掌落下,那跪地的婢女身体抽搐,往后栽倒,嘴里大口大口殷红吐出:“妖……妖、尊……”
断断续续,又戛然而止,婢女合了眼,战栗了片刻便一动不动了,一团白光从她身上破开,散去时,地上躺了一只骨瘦如柴的白色九尾狐。
霍狸几乎瘫软,狠狠跌坐在了那九尾狐的尸骨旁,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凤青,他步步逼近,目光敛尽,眼底似覆了厚厚冰层,什么温度都没有。
“七、七日……”她本能地往后瑟缩,张嘴,声音抖得不像话,“没、没有服满七日的天星子,会有损——”
肩膀一麻,她忽然便动不了了。
凤青刺骨般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心口。
不惜自损一分,也要置她于死地,他啊,是真动了杀念,满眼都是大开杀戒前的喧嚣与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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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狸终于崩溃地大哭出声:“凤青,不要……不要对我这么狠。”
凤青好似未闻,指尖顿生出了长长的利爪,落在她心口,毫不犹豫地刺入三分。
“不要!”
霍狸惊恐地大喊,却动不了,整个身体都是麻的,如坠寒潭,麻木了感知,只剩绝望,低眸,看着那利爪一分一分刺入她的胸膛,白色的衣裳开出大片大片妖娆的血色纹路。
结束了,都结束了……
竹门突然大响,屋外风雪刹那间灌进来,同时闯入的还有女子焦急的声音。
“够了。”
已刺入骨血的利爪顿住,凤青回首,满眼寒光撞上了狂乱的风雪。
站在门口的二白只觉得不寒而栗,骨头都是冷的,咬咬牙,一双眼猩红猩红的:“凤青,你快去找桃花,她快要……撑不住了。”
凤青眼底厚厚冰凌骤然破裂,只余一团细碎凌乱的斑驳陆离。
所有风雪,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凤凰扶风而去,今晚的月,遮于乌云后,只有半扇光华。二白仰头看着天,头一次如此庆幸她百灵鸟族遍布北赢的消息网,只愿还不迟……
夜深,静如水,有低低的声音在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