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青这才抬起眼,接话:“提亲。”
呵呵!
老牛吃嫩草!
楚梨花冷哼:“你来晚了。”他眸色微沉,言简意赅,“桃花走了。”
凤青脸色骤变。
鸣谷今日一整日都异常兴奋,召集了听茸境雪山里的上千只雪鸟兄弟姐妹,布置了一番大婚事宜,比如,红绸要妖都城金纺铺里的,嫁衣要雪鸳老妖亲自织绣的,玉饰头饰要长宁山上成色最好的,桂圆红枣要最大颗最甜的,而且要大量,小殿下嘴馋饭量大,备少了只怕还没等到拜堂就给小姑娘嗑完了。
还让二白拼命抓鸡抓鸭,说听茸境好事将近了,鸣谷想着要不要再劈个院子出来当新房,一处恐怕不行,妖尊迷路,得遍地是新房。
想想,鸣谷就觉得乐,听茸境终于要有点人气了,折腾折腾,便到下午了。
鸣谷正要去裁几段锦缎挂在境口喜庆喜庆,便看见自家妖尊回来了,他觉得奇怪:“妖尊,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看了看后面,更是奇怪了,“小殿下呢?小殿下没有一起回来吗?”
怎么就妖尊自个儿回来了?不是去提亲吗?怎生失魂落魄地回了?
凤青若有所思,敛着眸,道了声:“她不在大阳宫。”
鸣谷懵:“啊?”
凤青音色低低:“她走了。”
淡淡唇色微微发白,俊美的容颜,竟无一分生气。
怎如此颓丧着脸……不是吧,小殿下真不要妖尊了?鸣谷想不通,就觉得不可思议,他当真觉着就算听茸境的雪山塌、雪水融,桃花那丫头也不可能不要他家妖尊。
凤青眸色又暗又沉,脚步微微漂浮,他似低喃自语:“方圆万里,没有一丁点她的气息,有人在她身上种了结界,不让我找到她。”
鸣谷心头一惊:“难道又是什么妖魔鬼怪作祟?”他家妖尊都感知不出来,这妖祟得多强大。
凤青却自顾摇头,神色竟有些迷惘:“若是她出事了,大阳宫不会没有一点动静。”声音低沉得压着喉咙,有些呼吸难顺,“是她在躲我。”
鸣谷一知半解。
这倒说得通了,如此推测,桃花身上的结界可能是她父亲母亲种的,不是这等高手,自家妖尊绝不会感知不到一点气息。
问题是:“可是为什么白灵猫家要把小殿下藏起来呢?”本来想问为何小姑娘要躲,看见自家妖尊神色沉痛,不忍心,就换了个说法。
凤青一言不发,站在雪里,鹅毛大雪落在他肩头,花白了发,忽然凉了眼眸。
他站了良久良久,久到雪水浸湿了靴底,才麻木而失神地回了听茸小筑。
鸣谷欲言又止了多次,还是在凤青关门前,小心问了一句:“难道是猫族楚家要……棒打鸳鸯?”
凤青掀帘的手,便顿住,悬在了空中,略微轻颤了一下,玉石珠帘轻响,落在凤青眼里,天地万物已没了影子。
偏偏这个时候,屋外女子在轻唤。
“凤青。”
“凤青。”
是霍狸的声音,不疾不徐,温柔而耐心。
“凤青。”霍狸又唤。
凤青置若罔闻。
鸣谷掐了掐隐隐作痛的额头:“霍狸姑姑怎么这时候来了?”他望了望凤青,依旧毫无神色,估计灵魂跟着那小桃花一起离家出走了,鸣谷便道,“鸣谷这便去打发了。”
凤青却突然开了口:“将棋盘摆上。”声音无波无痕,微微带了凉意,又道,“再沏一壶天星子。”
鸣谷丈二了,妖尊都多久不同霍狸对弈了,这态度,几个意思?
鸣谷也没敢多问,赶紧去招待,摆棋盘,煮茶水,只是,为何是天星子?天星子是药,用来入茶,便实在苦涩。
棋局摆在了听茸小筑院外的梅花树下,老规矩,长桌,隔得老远,遥遥相对。
不过,显然霍狸是有几分受宠若惊的,笑意全写在脸上,盈盈浅笑,手里执着白子,下手的动作优雅而缓慢,目光始终落在对面的凤青身上,时时顾盼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