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为她担惊受怕,
得陪她不顾一切,
得在这辈子给她卖命,不够,还得双手把心肝和眼珠子都捧过去。
凤青是酉时回来的,形影单只,肩头落了雪,竟有些失魂落魄,不知他走了多远的路,衣摆下湿透了,厚重的披风在雪地里拖出了长长的痕迹。
鸣谷赶忙上前。
“妖尊,回来了!迷路了吗?找到小殿下了吗?”鸣谷往凤青身后张望,奇怪,“小殿下呢?没找回来?”
这副样子,莫非真是迷路了?
凤青脸上像凝了一层寒霜,眼底毫无影像,说:“她走了。”
声线紧绷,沙哑,带了久经风雪后的冰寒与疲倦。
鸣谷诧异,人还真走了?不是赌气吗?真舍得走了?
“她是不是,”低哑沉闷的嗓音停顿了很久,凤青抬起眼,像自言自语,“她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落寞,慌张,还有心有余悸,全部写进了凤青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中,似一汪冰凌破裂,涟漪凌乱,波澜兴起。
原来,遗世独立了千年,他这只孤凤还是这么怕被抛下。
可怜……
鸣谷脑中突然浮现这个词语,这个曾经他想都不敢想着用来修饰凤青的词语,看不下去了,很是心酸,鸣谷异常肯定地安慰他家妖尊大人。
“绝对不会的。”鸣谷一本正经地拍胸脯保证,“您是小殿下的心,是小殿下的肝,是小殿下的宝贝凤凰,小殿下就算是不要七宝鸭不要水晶糕,不要酒酿团子桂花酥也不会不要妖尊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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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青略微凝了凝眸,兴起的波澜微微平静了点。
鸣谷再接再厉,继续诚恳又真切地说:“小殿下肯定就是回大阳宫了,小姑娘嘛,受了气就会回娘家的。”
肯定是‘娘家’这个词用得妙极,凤青眉宇间阴郁消散了许多。
他道:“你先传信去大阳宫,明日,我去白灵猫族提亲。”
提亲好呀,鸣谷喜上眉梢。
确实,桃花是暂且回了大阳宫。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不能擅作主张。
她说:“娘亲,我不要做人了,我要变成妖。”
萧景姒与楚彧皆是一怔,妖之一事,从未与她提过细枝末节。
桃花很平静,镇定却也坚定,她当着父亲母亲的面,一字一字掷地有声地说:“就算痛死,我也要变成妖族。”
还是让她知道了……
除了凤青的渡身换魂,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人族变成妖族,凤青十五年前助萧景姒渡身琉璃虎,身遭反噬,五百年之内绝不可能再催动第二次,那么便只剩一个人有这样的能耐了。
难怪,大阳宫外,充斥了一股浓浓的邪妖气息。
那只鹿,竟舍得。
楚彧神色微沉,眉头越蹙越紧,他不言,萧景姒问:“为何?”她把小姑娘拉到面前,轻声轻语,“为何想成为妖?”
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却似看透了红尘似的,那样沧桑坚决地说:“我不愿意等我死后,凤青还一直活着,他生得和爹爹一样招人惦记,千千万万年后,势必会有别人和我一样胆大包天觊觎他,我也舍不得他像四尾狼一样,长眠在听茸境的雪山里永远都不睁开眼。”
萧景姒了然,她家姑娘可能知道了,人妖殊途,同生不同死。
桃花眼睛很红,却没有哭,拉着萧景姒的袖子用力地咬字,似乎要表达她的决心。
“我不能生老病死的,我要陪他很久很久,不能让青青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守着听茸境风雪为伴,若不变成妖族,我便修了不了妖法。”她声音还是忍不住哽咽了,“娘亲,我怕和青青太早就生离死别。”
她曾问过凤青,世间最苦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