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雍容华贵的女人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脸色乌青,已经了无气息了。不远处,她的父亲抬着手,还在呜咽挣扎。
“父亲!”她坐在地上,一身繁杂的大红色衣裙很快便被地上的血染湿了,她红着眼喊,“父亲,父亲。”
地上的男人抬着手,不停地抽搐,张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嘴里大口大口乌黑的血汩汩地往外流。
涟清急得瞳孔微微凸出,嘶吼着催促:“缇兮在哪?缇兮呢?”
她父亲抬着手,抓住她的袖子,睚眦欲裂,断断续续地说:“连……连、孝……”
如鲠在喉,男人身子剧烈地抽动,一口血涌出喉咙,喷了涟清满手。
此时精致的妆容也遮掩不住涟清狰狞到扭曲的神色,她几乎是咆哮出声:“你快告诉我缇兮在哪?告诉我!你知不知道,她是我们唯一的活路,她在哪?在哪啊!”
“连……连……”
男人募地瞳孔涣散,身子一抖,四肢瘫软,便断了气,瞳孔还睁着,死未瞑目。
涟清绷直的背脊彻底一松,便瘫坐在了地上,痴痴发笑。良久之后,她撑着地,趔趄地站起来,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沉痛地闭上眼,再睁开,已是一片清明。
涟清转身欲走,身后毫无预兆地传来年少的音色。
“去哪?”
她身子微微一僵,动作迟缓地转身,抬眸看着正殿偏门旁的人:“是你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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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梨花靠着门,懒得废话。
一双眼清冷又黑沉,扫了一眼殿中的一片血色狼藉,再抬眸,他神色淡漠,言简意赅地问:“那条鲤鱼在哪?”
涟清募地发笑:“你娶我,只是为了她?”
楚梨花摇头:“不。”他依着门,幽幽深沉的眸子欲敛不敛,有些懒漫,道,“本王讨厌鱼,尤其是你们花鲢鱼,容不下你们一族。”
云淡风轻的语气,好像只是在陈述事实,没有丝毫情绪。
涟清冷笑,原来,他早就存了杀心。
“为什么这么对我?”她直直地看着那双漠然的眼睛,殷红的眸灼灼滚烫,渐进覆了一层模糊的水光,一张嘴,如鲠在喉,“我那么——”
他打断,满是不耐:“本王不想听你废话,那条鱼到底在哪?”
冷漠无情至此,这便是她的王。
涟清的脸上,神色一分一分冷下。
她垂下眼:“死了。”
楚梨花眼底暮色穆然沉下了,迈开了腿,步子缓缓,他身后亲兵随行,整个殿中噤若寒蝉。
只剩他冷若冰霜的嗓音:“它死了,那就来算算你身上的账。”
杀气,森然。
还以为天衣无缝,原来他什么都知道,涟清浑身寒颤不已,一股强烈的惶恐蔓延到四肢百骸,她深知,这个还未及冠的少年半妖心肠手腕有多狠。
咽喉犹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涟清大口地喘息,狠狠咬着唇竭力镇定下来,声音却不自觉地发颤:“尊、尊上,您饶涟清一回,涟清都是太爱慕尊上,才会犯下如此大祸,求尊上看在涟清多年侍奉尊上左右的份上,网开一面。”
她缓缓弯下膝盖,便跪在了少年面前,背脊发凉,呼吸急促,那是一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
他动了杀心,除了求饶,无路可逃。
双手负在身后,少年只是冷冷地敛着眼睫,眼底暗色沉沉,没有一分起伏。
他摩挲了一下白皙的手指,良久沉默后,道:“拔了你头上的簪子,自己动手,你算计我妹妹三次,簪子便入腹三寸,能不能活下来看你命够不够硬。”
一字一字,慢条斯理,好像跪在他面前的只是无关紧要的猫猫狗狗。
入腹三寸,那同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涟清几乎将唇角咬破,瞳孔充血,抬头看着他,声音哽咽:“我在大阳宫伴你七年,你便一分情面都不留?”
他似不耐,蹙了眉头,抬眼:“别等我动手。”
半分心慈手软都没有,那一双眼里,冷漠得让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