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出了一身汗,却忍着怕,像个孤注一掷的小勇士。
凤青哄她:“乖,闭上眼睛,别看。”
豆大的汗,顺着小姑娘的脸颊滚下来。
她摇头,说:“我不一点儿都不怕。”
越是惊心动魄时,她越是让他心惊。
凤青看她,青眼影沉沉,他说:“我怕。”声音微哑,些些发抖。
他阅尽医书,千百年来,虽医的人不多,却随意随性惯了,不曾上过心,唯独这一次,是真怕,手里那把刀的温度烫得五脏六腑都焦灼,呼吸都热了。
一千年了,才知道什么是怕,手都是抖的。
他说,有些不由分说:“转过头去,不要看我。”
怕多看她一眼,他的刀便落不下去。
桃花听话,扭过头去,不看凤青。
待刀刃的温度稍稍冷却,凤青对燕瓷道:“你按住她。”
燕瓷迟疑了一下:“让我来吧。”
便是她都看得出来,这位‘德高望重’的妖尊,早就心慌意乱,她是医者,深知医者的刀刃从不医自己、不医所系所念之人,会关心则乱。
凤青却摇头:“我来。”
他取了热好的棉布,擦了擦那伤口的四周,手起,悬在半空,片刻之后,刀刃才很缓很缓地落下,抖得厉害。
顿住……
良久,刀刃迟迟都落不下来。
凤青额头上,已布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脸部轮廓紧紧绷着,许久,叹了一口气。
燕瓷知晓了,上前:“妖尊,还是我来吧。”
凤青点头,终是将刀递给了燕瓷,做不到,即便对自己的医术深信不疑,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看她剜肉流血。
是以,他握着她的手,背过身去,没有看一眼,耳力极好,听得见血肉被划破的声音,还有掌心那只紧握的小手,攥得骨节作响。
那么怕疼的小姑娘,却从头到尾一声不吭,没喊一句疼,出了一身汗。
包扎也是燕瓷做的,退下之后,屋里便只剩凤青与桃花,凤青拧了帕子给她擦汗,轻轻擦掉她嘴角咬破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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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喊疼?”
分明是那么怕疼的人。
她很虚弱,声音很轻,眼皮无力地耷拉着,像水洗过,蒙了一层水雾,说:“我喊了你会心疼的。”
不喊便不心疼吗?
凤青拂了拂她毫无血色的脸:“睡吧,等醒来,便不痛了。”
她摇头,眼睛睁不开,却不肯睡,伸手在枕头里摸索,拿出一个嫩青色的荷包,两只手捧到凤青面前:“我绣的,青色的荷包,缀了桃花。”
凤青微微错愕,伸手接过。
“青青。”
“嗯?”
她气若游丝,很倦,很困,想看看凤青的表情,想知道他收到了礼物高兴不高兴,可怎么都睁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