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昀思量了一瞬,忽然开口:“既然如此,这广安商会只怕会变本加厉,若考虑长远,还是不要再将生意放在这里为好。”
此言一出,苏文扬和邢掌柜都愣住了。
邢掌柜有些忐忑,道:“顾大人,这苏氏瓷器坊在广安县开了许多年了,还有不少分店,根基深厚……难不成就因为会费的事,让我们放弃赚钱的买卖!?”
苏玉音瞥他一眼:“顾郎这是为了我们苏家好,你可知道,那广安知县,不但通过商会大肆敛财,还借着红花会的名头招摇撞骗,这样下去,广安县迟早一团糟!时时被人拿捏,还怎么做生意?”
做生意需要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这是人人皆知的事。
苏玉音这么一解释,邢掌柜顿时神色动摇:“公子,您看……这事要不要同老爷商量商量?”
苏文扬面上有些不悦,道:“就算广安县的商会有些混乱,但这毕竟是我苏家的生意,顾大人的手,会不会手伸得太长了?”
顾青昀并未计较他的说法,沉声开口:“文扬,并非我们危言耸听。”
“我已查实,那广安知县关泓,每年都会上贡大批钱财给他的幕后之人,以保住自己的官位,继而名利双收。这事是个无底洞,如今他能通过商会对你们下手,必然还有后招,我劝你还是早日抽身为好。”
苏文扬依旧面色不善,他看向顾青昀,似笑非笑道:“顾大人突然这么关心苏家的生意,该不会是想让我把生意迁到孟县吧?”
顾青昀面色微沉:“文扬,你要把瓷器坊迁到哪里,是你的自由,我们不过是好意提醒,你实在不必如此。”
苏文扬轻嗤一声,道:“被我猜中了?也是啊,这苏氏瓷器坊每年赚得盆满钵满,约莫占了四分之一的收益,若是我们到了孟县商会,自然要听顾大人安排,那这苏家不就是顾大人的囊中之物了么!?”
“苏玉音,你们夫妻俩,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啊!”
苏文扬说罢,轻蔑地笑了起来。
顾青昀唇角微抿,还未说话,只见苏玉音忽然站了起来。
她走到苏文扬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随手端起一旁的茶杯,“嘭”地泼在了苏文扬的脸上!
“苏玉音!你疯了!?”
苏文扬“蹭”地站了起来!他满脸是水,狼狈至极,愤怒地盯着苏玉音。
苏玉音冷声道:“我就是要泼醒你!你如今摆脸色给我们看,不就因为罗姨娘的事么?因为她,你对我们心存怨念,即便知道广安县危机四伏,却也不肯听劝离开这里,苏文扬,你如此循私废公,对得起祖父的教诲么?”
苏文扬一擦脸上的水渍,怒不可遏:“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如今家中这般光景,还不是你害的?”
苏玉音冷声回怼:“我害的?是我让罗姨娘偷偷卖地的吗?是我让她寻死觅活悖逆祖父祖母的吗?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苏文扬,你敢摸着良心说一句她是无辜的吗?”
苏文扬面色微僵。
他自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错……她偷偷卖地是不对,但你为什么非要将此事,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你还准备替她收拾多久?”苏玉音直视苏文扬的眼睛,道:“我问你,若我告诉你她在偷偷卖地,你拦得住她吗?”
“我……”苏文扬语噎。
苏玉音一字一句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不仅仅是她的儿子,还是苏家最重要的继承人之一,如今她可以让你筹几万两银子,那日后就能让你给几十万两银子,你若毫无底线,一味愚孝,是打算让整个苏家为你们母子兜底吗!?”
苏玉音的质问,让苏文扬心头微颤。
罗秀的所作所为,他也知道不对,但那是他的母亲,除了好言相劝,他也没有别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