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琮身下的马儿陡然嘶鸣一声,他便翻身下马,竟是看这马儿在段承轩的一个眼神之下便逃窜而去,威压逼人。
若段承轩早知道顾茗烟让自己待着,是为亲自去同玉珺说个明白,他绝对不会站在苏玉婉的门前坐以待毙,而让她如今落入玉珺的手里。
他看着眼前这几乎堆积成山的尸体。
第一次感觉到,他纵然武功盖世,也杀不尽这一院子的疯子。
堵堵人墙扑面而来,砸在他的刀上,以血肉折断他手中刀刃,激的他杀意大发,却如何也砍不断那源源不断的压迫感——那些都是活生生的沧澜人,他曾奔波沙场所保护的那些子民!
玉珺看着兄弟二人僵持的模样笑出声来。
“用段琮的命,来换顾茗烟的命,刚刚好。”玉珺踢踏着腿,正色道:“顾茗烟身上有解毒之法,你和她还有孩子们来日可登基为王,享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白头偕老…”
“是吗?”
一道清亮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院中的嘈杂转瞬间消失无踪,本该晕厥过去的人,此时却款款踏步而来。
人群自发的为她让开一条通行无阻的道路。
玉珺很想问问她究竟是如何醒来,顾茗烟却只是摇晃了手中的红绳,放在鼻尖轻轻嗅
了一下,目光越过眼前之人,远远的望向对面的段承轩。
“你留了一手,还让张良山也留了一手。”
顾茗烟笑的眼角弯弯,在那手腕的红绳上落下浅淡的亲吻。
段琮此时才感觉到周身的压迫有所收敛,段承轩面色淡然的抹去脸上的血,轻轻一扬手,便有无数的人从林间涌了上来,成倍的人数将这别院给团团围住,他声音有些嘶哑:“你还胡闹,明知此事还要去见她。”
“我怕你不死心。”顾茗烟无奈一笑,耸了耸肩膀,回头看了一眼背后这些已然跪下来寻求她解药药方的痴人们,低声道:“若玉珺真有这般续命之法,这些人又如何还会将我视作救世主。”
她双手放于小腹前,在玉珺震惊的目光下慢慢走上前来。
她一袭雪白的衣裳站立在这片红白交错的别院之外,一头青丝如瀑倾泻而下,冬日寒风扬起她脸边身后的几缕青丝,那双眼倒映着段承轩的脸,问他:“此毒,张良山可寻得解药?”
“并无解药,可在你将那种子带回来之后,张良山已然寻得减缓之法。”
段承轩的心被狠狠的攥紧,还想迎上前去。
正对上顾茗烟脸上浅淡的笑意,还有耳边响起的拉弓声响。
段承轩只觉得手脚冰凉,听着对面的玉珺笑的跌在雪里,听着背后那些安静下来的人都惊叫着往里逃窜,顾茗烟脸上那划过的一道清泪亦跟着被放慢了速度,随着几片素白的雪花缓缓落下。
一只手臂拦住了他。
“既然你已经决定玉石俱焚,且张良山都已然找到暂缓之法,那你们不如都葬在此处。”段琮挡下段承轩,声音冷淡。
顾茗烟阖上眼睛,呼出一口白气来。
“皇上,若我毫无用处…”
“仍是将死之局。”段琮缓缓抬起手来,箭在弦上,他声音依旧冷着:“入了阴曹地府,你只管去怪玉珺非要做的如此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