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扬手,便有护卫们将奶妈团团围在中央,逸则正趴在奶妈的怀里睡得正香,若非是他的脸侧并无一柄长刀以做要挟,兴许顾茗烟也不会跌落在地,发丝凌乱,却咬破了嘴唇亦不敢叫出声——生怕孩子醒来看见这骇人一幕。
玉珺一惊,云栖已然弯身扶住她:“长生不老药方,无论如何你是一定要交出来的…
”
“他怎么敢!”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指尖几乎在地板上抓出血痕来,另一只手却只能捂住嘴不让自己咳嗽出声,猩红粘腻的血从她的指缝里争先夺后的溢出来,云栖冷笑着还想继续威胁她,却被她用力挥开,满眼血丝的看向玉珺:“他在哪儿…”
“我告诉他,兴许在这雪日里跪下,你能原谅他。”
玉珺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那只穿着单薄衣裳的人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
护卫们却已然带着奶妈离开此处,顾茗烟身形不稳的扶住桌案边,猛地呕出一口血来,却还是恋恋不舍的追了上去。
“你…”
“你去追她作甚!”玉珺一把将云栖拉住:“不必在我面前装作要威胁她,你之前暗中维护慕青不就是想等到今日,让他在我们的药里动手脚吗?”
云栖踉跄两步,回过头正对上玉珺的一双眼。
“当年我信你,让你做了我的替身,如你所愿的让你生下段琮的孩子。如今我本想信你,你却私下笼络慕青,想让他在最后关头要给我致命一击…如今,你是要追上去告诉她
什么吗?”
被这么咄咄逼人的质问,云栖眼底的冷然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片凄凉:“她和段承轩两情相悦,你为何执意要逼她做个选择…”
“因为我找不到玉芝!如今能同下一任皇帝在一起的人,唯有她一人。”
玉珺歇斯底里叫喊出声,死死将云栖困在屋内,不许她离开半步。
而在屋檐之下,顾茗烟早已看不清那些护卫和奶娘的身影,只看见那银白的一片之中,身着玄色长袍的男人挺直了脊背跪在正中,白雪覆满了他的长发,肩上睫上皆是素白一片,如同一座冰雕。
唯有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眼底才有了情绪。
“怎的只穿了这么单薄的衣裳就出来…”
那温柔的声音带了点儿颤音,甚至小心翼翼往前挪动了些许。
顾茗烟堪堪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看向他,空洞无望的注视着他,嘴角的血渍和满是鲜血的手在廊柱上留下个血手印,她却只是对着段承轩痴痴的笑。
她不知道是该怪段承轩将孩子拱手相让,只为救活她的一条性命。
也不知道是该怪自己重新卷入这场浑水里,才酿成今日之祸。
兴许,从她好奇这长生不老药方之时,便是错误。
既怪不得他人,亦怪不得自己。
顾茗烟只强撑着一口气,薄唇轻启。
“此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