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里虽然说着不相信,可脸上却出现了惊疑不定的表情。池婉婉问:“怎么了?”
六猴却问严鸣谷:“大师兄,咱们当真没做过害人性命之事吧?”
池婉婉道:“你们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自己还不知道?”
六猴和严鸣谷却沉默了下来,二人谁都不答话,池婉婉不明所以,这时韩晔低下头悄声道:“有些鬼怪有迷惑人神智的能力,若大师兄他们当时被迷了心神,也确实有可能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池婉婉问六猴:“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六猴又讲昨晚所见陈述了一遍,和严鸣谷相去不远,只是在讲到厨娘送夜宵之时被严鸣谷打断:“且住,我当时看到的分明是一只人耳朵。”
六猴反驳:“但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是一根手指!”
这二人在激烈争执,均忘了在场还有一个无辜人士——小桃。作为从镇子上被卖到凤凰山上的一个普通少女,她虽经历了拐卖、逃亡、毒打,可说到底也还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哪里听说过这样离奇又血腥之事,只见她脸色发白,整个人都不好了。
池婉婉体贴道:“你先出去吧。”
小桃强忍着恐惧道:“回二小姐,奴婢,奴婢没事。”
池婉婉心道:“瞧你的样子可不像没事。”又看向正在争执的二人问:“昨晚我们还收到了城北的求救信号,那信号是大师兄你放的吗?”
严鸣谷立刻沉默下来,摇头道:“我醒过来后也发现信号筒已经空了,想来应该是我放的,应该是在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里遇到了极其危险之事,放出了联络信号吧。”
池婉婉和韩晔对视一眼,皆是摇了摇头。
这时门外一阵吵闹声由远及近传来,小桃走到门边,开门一瞧只见两个男子朝着这边走来。一人穿着青色道袍,是齐鸣容,而另一人一身缟素,正是朱二少爷。
朱二少爷怒气一脸怒容,因有六猴提前跑腿告知,几人倒也明白他所为何事。齐鸣容在他身后劝阻无果,只得连连摇头。
池婉婉性格直爽,一见人来,立刻起身道:“二少爷,此事来龙去脉我们已经知道了。你若对我的师兄们存疑,不如今晚我们去捉那血香包鬼怪时,你同我们一起?”
严鸣谷、齐鸣容还有六猴全部向池婉婉投来诧异的目光,且不说为何捉那鬼怪之时为何要带朱二少爷一起,便是那鬼怪今晚会不会出现,会在哪里出现,他们也不得而知。
“我也正有此意,只是”他的目光在三个鸣弦峰弟子身上逡巡:“若是杀我兄嫂的另有其人又该如何?若是鬼怪没捉到,却有人装神弄鬼又该如何?”
他的眼前不断浮现出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身上那些锋利致命的剑痕,眼眶不由得发红:“我自幼生长在凤凰镇,与凤凰镇中其他黎民一样,对凤凰山上的仙人极其崇拜。十五岁时,我与兄长本来都通过了乡试,可以上京参加科考,但那一年家中生意忽然出了岔子,父亲一下子重病。兄长不愿让我耽误了前途,硬是放弃了自己的前途,留在凤凰镇一边照顾父亲,一边打理家中产业,还要省吃俭用为我存出在京中需要花销的银两,我我”
他的声音已经哽咽,韩晔站在池婉婉身后,从桌上取了个茶杯,倒了一杯热茶,却极有分寸地只放在池婉婉手边。池婉婉从前也是经历过场面的人,立刻明白了韩晔的意思,将热茶递给朱二少爷,回头给了韩晔一个感谢的眼神。
“多谢二小姐。”氤氲的热气叫朱二少爷神色稍缓。
池婉婉安抚他道:“你们兄弟情深,我特别能理解,我家中也有个姐姐,从小照顾我无微不至,换位思考,如果今天出事的是我姐姐,我说不定比你还要激动好几倍。所以当务之急是查明你兄嫂之事的真相,抓到嫌疑人,审问清楚来龙去脉。”
她顿了顿,有道:“或者说你觉得害你兄嫂的人其实是我们,你怕我们再加害于你,就为了自己保命,连去查明真相的勇气都没有吗?”
年轻人最受不得激,朱二少爷登时起身:“谁说我不敢?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抓住杀我兄嫂的凶手!更何况邪不压正,我就不信自己斗不过那些在背后玩弄阴谋的小人!”
“等等,先等下,二小姐你的意思是今晚我们还要再去凤凰镇一趟?”六猴问。
池婉婉点头:“为民除害不是咱们的职责,‘害’还没抓住,咱们怎么能半途而废?”
“但那血香包今晚会出现在何处?”严鸣谷问。
池婉婉两手一摊:“你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啊。”紧接着又在众人抓狂之前补充道:“所以只能现在去凤凰镇转一圈找找了呗。”
不过相隔一日,凤凰镇上已经变得萧瑟了许多,朱富户家全家灭门之事已经传开,整个镇上人人自危,纷纷躲了起来。
池婉婉又换上韩晔为她量身定做的那件迷彩装,走起路来可不知比那些大长裙子利落多少,她打定主意,等抓到那血香包鬼怪后一定让韩晔再给她多做几身,干脆把裙子都改成裤子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