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香包是一模一样的。二小姐请看这里,起线和收线的针脚都一样。”
池婉婉就是一个大老粗,对于烹饪裁剪这种细致的活一窍不通,此时对着韩晔所指的地方不住点头:“嗯嗯,有理,也就是说这些香包应该都是同一个人缝制的,如果有两家同时出现血香包和血手印,两家人都会一夜暴亡吗?”
齐鸣容摇头:“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凤凰镇上收到血香包的人家每天只有一家,每天晚上出事的也只是那一户人家,不过倒是有收到血香包却安然无恙的人家。”
“怎么做到的?”池婉婉问。
“有一户人家在收到香包后拆了开来,看到里面夹着一张纸条,上曰:留命不留物,留物不留命。那户人家猜测这两句话之意,大概是若想活命,就要把收到的血香包送出去。”
几人立刻想到齐鸣容袖子里飘出的纸条,原来“不留命”是这个意思。
“他就送出去了?送给了谁?”
齐鸣容回答:“那户人家是个商贩,在凤凰镇有个总抢他家生意的同行死对头,他借着这个机会趁天黑将血香包塞到了同行家门缝下。当时天色已晚,同行家已经锁好了大门,便没留意门外的动静,一直等到第二日上午,有挑水郎从同行家门口经过,看到血已经顺着门缝流到了街上,撞开门一看,那家老小仆从三十多口人全部遇难。”
“也就是说把血香包送出去,就能让其他人家替自己去死,有点像是在找替死鬼。”池婉婉思索片刻,又有了新的疑惑:“这个方法只有那位商贩试过吗?”
齐鸣容点头:“迄今为止应该是这样,毕竟若是这个法子在凤凰镇流传开来,谁家都有可能在夜深人静后被别人塞一个血香包在门下,人人自危,凤凰镇岂不是要大乱?那商贩应当没跟别人讲过这法子。”
六猴立刻接话:“他若没跟人讲过,齐师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齐鸣容面不改色:“我只说他不曾与人讲过,又没说他不曾在道观祈祷过,巧的是那日我正好落脚道观歇息,听了个正着。”
说来同行一家三十多条人命都是商贩害死,作为一个普通人实在于心难安,又不敢将此事扩散开来,只好到供奉仙人的道观忏悔祈祷一番。
这方法好生歹毒,若想要自己活命就必须要害死他人性命,以命换命,平时的冤家对头此时都可能来找自己索命,即便是素不相识之人也有可能为别人背命,理由很简单:“我也想活下去啊!”到时候人们内心最自私最阴暗的一面会被激发出来,凤凰镇就会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鬼怪害人固然可怕,但比鬼怪更可怕的其实是人心。
“还有时间,咱们现在去找那商贩问问。”池婉婉说着便起身,却被齐鸣容拦下。
“怎么了?”
“二小姐不用去了。那商贩自道观回家后就有些精神恍惚,前日夜里不小心失足落水身亡了。”
“我觉得有可能是死的那户人家冤魂不散,缠上了他。谁叫他干出这等缺德事!该!活该!”六猴义愤填膺。
“好了,侯师弟,人死为大。但这鬼怪当真狡猾,一日不除终是大患!只是今日血香包和血手印出现在了两户人家门前,你们说会出事的到底是哪一家?”严鸣谷问。
“九成会是城北朱家。”赵鸣犀道:“很显然,一开始血香包就被放在了朱家,至于城南朱家,不过是咱们到了他家中,发现了他的秘密,血香包才出现的。以朱姓男子的所作所为来看,他极有可能与香包鬼怪有关联,眼下事情败露,鬼怪说不准要找他灭口。”
池婉婉嗤笑了一声,迎着赵鸣犀瞪过来的目光道:“那不正好说明了要出事的是城南朱家?”
赵鸣犀有些愠怒:“如果那鬼怪要杀的是朱姓男子,只要咱们把他抓在手上,鬼怪自然也会循着他的踪迹而来。再者说,城南朱家只有一人,可城北朱家却是一大家子人,孰重孰轻,二小姐还分不出吗?”
“怎么?一家子人的命是命,一个人的命就不是命?照你这么说以后救人的时候还得先数数人头数,万一人头正好相等,你是靠计算年纪还是称称体重决定先救哪边?”
“我我”
“好了好了!鬼怪还没来,咱们怎地自己闹将起来?”严鸣谷一脸操碎了心的神情,他不敢劝池婉婉,只得对赵鸣犀道:“咱们好歹也有几个人,二师弟,咱们不如兵分两路行动,一拨人守在此处,另一拨人去城南朱家那里,哪边一有动静,咱们立刻放烟火为号。”
赵鸣犀神色稍缓:“大师兄说的是,我就守在这里。”
“不行!”池婉婉道:“你跟我们去城南。”
月明星稀,城南朱家屋内。
韩晔把茅草房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又从墙壁和柜子里挖出了好几句残缺不全的尸体。这些尸体不知与血香包有什么联系,暂时不好烧毁,只得先埋在密道中,用茅草堵住缝隙。随后从镇上的井里打了清水,将屋里屋外洗刷一遍,那股臭味终于淡了许多。墙角还有许多剩下的茅草,他仔仔细细地挑去粗长的草刺,用池婉婉换下来的衣裳裹起来,勉强收拾出来一张能供池婉婉休息的床榻。
池婉婉换了衣服走出来。
此时她已经穿上了韩晔按照图纸帮她赶制出来的迷彩服,虽说布料没有那么硬挺,脚上的靴子也有些差强人意,但好歹是换掉了拖沓的大裙子。许是韩晔经常帮原主做些缝纫裁剪的活计,对她的身材十分了解,这身衣服的剪裁简直不要更合身,甚至她还发现韩晔按照她的图纸,在胸前腿侧帮她缝了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