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没开灯,小区里的路灯也都熄灭了。只有疏疏朗朗一点月光从挡风玻璃里透进来,投在他们的脸上。
越嘉陵挑了挑眉,忽然觉得此时此刻他们分享着同一缕月光的感觉也不错。
可颜双意一开口就是质问:“你跟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我们俩说了说工作上的事,你不信可以问他。”越嘉陵当然知道,傅云深不敢将今天的事向颜双意和盘托出。
“越总,恕我再提醒您一次,我已经不是揽境的员工了,也不再是您的女朋友了。”
“所以呢?”
“我现在有男朋友,有我自己的生活,请您不要随意打扰我,更不要因此为难我身边的人。”颜双意以手支颐,想了想,“那句玩笑话怎么说的,‘好的前任,应该像死了一样。’”
月光有刺,刺得越嘉陵伸出去抚摸那抹蓝色光华的手遽然收了回来。
刺得他整条手臂瞬间又酸又痛,几乎抬不起来。
可他又不愿让颜双意看见自己的软弱。所以只能将缩回来的手臂垂在腿上,转而拨弄自己裤子上的褶皱。
半晌,才听他笑了一声:“听你这话,倒像是铁了心就要跟他了。”
“跟不跟他是我的事,这些都和您无关。”
他缓了一口气,才问:“你真的确信自己已经完全了解他了吗?颜双意,我问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你知道傅云深是谁吗?”
“越总,我说了,我和傅云深的问题,和你无关。”她的声音提高了,语气也放重了,似乎是对他发出最后的警告。
越嘉陵不再说了。
他只是越过颜双意,将目光投向她身后。
那里有一道因担忧而不断来回徘徊的影子,是傅云深。
越嘉陵的心思忽然散淡下来,他不想争辩了,只是无声一笑,然后垂下头去:“原来你也能这么坚决……既然可以,为什么当初……”
月光幽暗,越嘉陵又低着头,他自然看不见。颜双意的目光在他乌黑的鬓发上停了一瞬,咬了咬牙才说道:“当初大概是因为已经不爱你了,所以做这些对我来说……不值得。”
车里的空气太静,又太重。
越嘉陵开了车门,头也不回,径直下车回了家。
颜双意看着他的背影,由挺直,到慢慢低头,佝偻了双肩,从踱步,到疾走……最终消失在夜色里。
*
此后数天,越嘉陵都再没有消息传来。
很是安分。
直到颜双意在住店VIP的报表上看到他的名字——他长包了美湾的总统套房,连住28晚。
她马上给前台打电话:“1001的入住是谁办的,什么时候?”
前台员工一查,很快有回复:“凌晨一点多,Vivian办的。”
凌晨一点多,正是前台员工最睡意朦胧的时候,挑这个时候来办入住,想找个理由说句凑巧都难。
不过越嘉陵每年都会出来,到其他酒店住上个把月,既然他没有生事,不去理他也就是了。
可这个念头还没息,前台员工马上就打来电话:“颜总,1001的越总点名找您。”
“知道了。”颜双意犹豫一秒,还是吩咐,“给傅总打个电话,就说我想请他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