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就定在一家私房菜馆里。
没有华丽的装潢,只是一个刷了白墙的房间,墙上挂着几张色彩清淡的字画,安静、温馨得恰到好处。
颜双意和傅云深进门有些晚,看见他,大家纷纷打趣起来:“呦,傅总来了。快快,越总也到了,你们两个不到三十的青年才俊坐一块去吧,省得一会儿啊,我们这些老的都插不上你们的话!”
顺着说话的人手指的方向,颜双意往房间里望。
越嘉陵正一边吸烟一边和坐在左手的一位领导说着什么,他素来慵懒,连谈笑声都极低,只看得出依约含笑的眉眼。大约是根本没注意到这里的动静,目光不抬,照旧说笑。
傅云深不急着入座,反而把她往人前推了推:“这是我们酒店下个月拟提拔的房务部总监,颜双意。今后还请各位领导多多指点。”
颜双意跟在他身边,向众人微笑问好。
大家这才各自落座。
傅云深的座位排在越嘉陵右手边,是主座,颜双意当然不好随他坐过去。顾盼一下,便选择让服务员在进门处给自己加个座位。在场的人里,她的职位最低,坐在这里本来无可非议,只是远远地,越嘉陵忽然出了声。
“Elaine。”他眉眼之间笑意不减,“你更应该坐到我和傅总中间来。”
这么一说,房间里的谈笑声一时静了静,不少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颜双意抿了抿唇,随即客气地笑了:“越总,在场的都是领导,我坐在这里,给大家布菜更方便。”她这话说得极尽谦卑,颇有些示弱的意味了。
越嘉陵不语,只把手里的香烟在烟灰缸的边缘抖了抖。微白的灰烬从他指尖断裂,掉落。而他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却从来没有改变过,说不出是喜是怒。
有人提醒她:“越总让你过去,你就坐过去吧。”说罢,还招呼服务员撤掉了她的椅子,加到越嘉陵身边去。
这么一来,颜双意只好挪到他和傅云深之间。
一落座,傅云深就向她投来一缕关切的目光。
越嘉陵歪着身子,把身边这两人那点小动作尽收眼底。但他并不急于采取行动,而是又徐徐点上了一支烟,不紧不慢地抽了大半,才拿她开起了玩笑:“坐在新旧东家之间的感觉怎么样?”
颜双意低头思忖片刻,立时起身,自己倒了一杯酒,向他举杯:“越总,承蒙您过去多年的照顾和提携,才有了我的今天,这第一杯酒,我敬您。”听起来是感激,其中深意,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明白。
因此越嘉陵接过酒杯时,脸色说不上多好,只是人在场面上,难免还要维持一点风度。
“不谢。”他亦向她举杯。
轻呷一点,越嘉陵就放下杯子。还不忘回头向众人赞她:“Elaine在我这里的时候一向懂事周到,也难怪能蒙傅总青眼。”
不管是不是好话,颜双意都只有接着的份。
就在她倾身道谢,而越嘉陵放下酒杯歪在椅子里的刹那,正得两人一个交头接耳的空间。
他的声音从她耳畔擦过:“看来你是存心和我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