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暖风吹得很足,颜双意一开口,只觉得喉咙处湿润的黏膜瞬间被吹得干燥,皴裂一般微微发疼,是一种紧绷的刺痛,让她没法出声。
可她必须出声:“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干什么。”
“我知道什么?”越嘉陵伸手去拨弄空调的出风口的旋钮。
他的指尖有点凉,自己还不觉得,直到手指从暖风里穿过,才惊觉。
“正是因为不知道,才来问你。”他的手移开,落在操作杆上,细致地抚摸那里镶嵌的名贵木料,“你能告诉我实情吗?”
“实情……”颜双意的声音低下去,只如自言自语,“实情就是,当年董鹏追我,我还没毕业,就背着你和他好上了。我其实早就想和你分手跟他结婚,但为了凑钱买婚房,我不得不跟你凑合着过。后来你向家里提出结婚,我明知你父亲反对,还以你我的关系为威胁,向你父亲索要了一大笔分手费。”
越嘉陵的手顿了顿:“孩子……”
“我总不能带着你的孩子嫁给他吧?”
窗外无风。
天也阴透了,既没有月,更没有星,就连路灯都隔得远远的,黑压压的让人透不过气。
越嘉陵笑了一声,默默低喃着:“是这样……”烟抽得太多,舌根发苦,“可他又有什么值得你跟他好,嗯?”
“他是我老师的儿子,我们从小就认识,算是青梅竹马。”她的话音很快追上,“以前对我很好的……比你还好,只是没想到婚后变了。”
越嘉陵一闭眼,曲肘撑在车门上,冰凉的手去抚自己火热滚烫的额头:“那钱呢?”
“钱……买房,剩下的,这些年都替他还债了。”
这个故事他今晚听了两遍。一遍出自越观澜之口,一遍是颜双意亲口一字字对他说来。
措辞不完全一致,脉络却分明相同。
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似乎有话要追问,但张开口,才发现已经没有问的必要了。
“你可以下车了。”他的声音极是疲惫。
可颜双意没动,而是问他:“越总,钥匙可以给我了吗?”
冷然的声音又响在耳边。越嘉陵不愿再看到她,把头转开:“你先下车,钥匙我会快递给你。”说完连声驱赶她,“快走!”
车门轻轻合上,尾灯一闪,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颜双意回到家里。
她觉得有些胃痛,猜测也许是因为深夜冒寒出门,着了凉。
于是给自己烧了一壶热水。
开水壶咕噜咕噜冒着泡,“嗒”地一声,开关断开,她提起水壶,给杯子里注满水。
喝了一口,才恍然发觉,热水落尽胃部,她的疼痛却并没减少。
原来痛的并不是胃。
*
越嘉陵照常在八点钟起了床。昨夜发了烧,好在不严重,吃了退烧药很快就好起来。
刚醒来,还正在洗漱,手机里就顶进来一个电话。
“嘉陵?”是傅云深那道清朗的声音。
“这么早。”他的嗓子还有点哑,“怎么了?”
“我有件事,想请你给我出出主意。”
“你说。”
“你接触的女孩子多,你说……女孩们都喜欢什么样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