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越嘉陵也正看着她。他那双凤眼生得极其好看,尤其眼下还有一颗浅褐色的小痣,不近看还不易发觉。
但越细看去,这痣就显得他的眼眸越是深情。
这样温存的邀请,不了解的人恐怕真会以为这是一种挽留。
可颜双意摇了摇头:“家里还有孩子。”
越嘉陵便不说话了。
*
颜双意到底还是被他强留下了。只是依然睡不好,Andy那张刮花了的脸总在她眼前闪来闪去。天又渐渐亮了,她索性起了身。
越嘉陵向来睡眠浅,身边人有所动作,他自然也醒了。见颜双意抱膝坐在床头,手搭上了她微凉的膝盖:“怎么了?”他刚醒来时总是难得的温柔。
“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越嘉陵翻了个身,面对她:“现在知道怕了?当初和……”那个人名到唇齿边打了个转儿,再咽下去时,就变得坚硬尖锐起来,如鲠在喉。
颜双意也有些尴尬,低着头不说话。
搭在膝上的手摩挲了两下,他伸手便去拽她:“再睡会儿。”
他很少睡回笼觉,此时被子里正有余温,越嘉陵把头埋在颜双意的颈窝。他试图以自己的身体做安抚,熨平她的不安,但是颜双意的身体却在他温存的爱抚中愈加紧绷。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脚尖从他腿上擦过,他甚至被那抹冰凉刺痛了一下。
可他不肯放手,她也没法放松。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八点多,还是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
越嘉陵接电话的声音明显很不耐烦:“什么事?”
电话里的人慌慌张张,声音也嘈杂不堪,越嘉陵被吵得头疼,起身拿着手机到了客厅。简单讲了两句便挂断。转身回房时,却见颜双意等在门口。
“怎么了?”
他没答,绕过她,直接进了衣帽间。
“你要出去?”她追在他身后,“不是通知了取消晨会?”
越嘉陵抬头,专注地挑选衣服。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电动衣架降下,他拿出一套西装。
“到底怎么回事?”
他已进了浴室洗漱。水流哗哗的,遮掩掉了他大部分声音,但颜双意还是听见了他那句断断续续的话:“Andy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什么?”颜双意的脸色登时煞白,“是……是池小姐?”
镜子里,男人的脸上还挂着水珠,眉毛微微洇湿了,倒比平日看起来多了些清秀,只是一双眼睛正无声地吐露着一个让她胆寒的答案。
“那她怎么样了?”
“车祸造成了多处开放性创伤,人已经进ICU了。”他洗漱毕,走出来,捏了捏她的手。
“怎么会这样?”颜双意只觉得两腿发软。
“我也没想到池云清敢闹到这种地步。”他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对镜整理仪容,“我去看看。”
走到门口,他回望了颜双意一眼。
她倚靠着门框,神情因受到惊吓显得有些呆滞,脸色也发白,嘴唇还微微颤抖着。便长臂一揽,把颜双意拢进怀里。
“你就呆着这里,我很快回来。”
没有如预想中的依偎,她反而挣了一下,整个人甚至还退了半步。
越嘉陵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两秒,才慢慢放下了。
颜双意看着他渐渐变冷的神色,抬头看了看走廊里:“越总,有监控。”
可她做了多年的大堂经理,应当明知道,顶楼的监控是不开的。
“你躲什么?”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