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云清前脚刚走,越嘉陵的电话后脚就追到了。
“走了?”他的声音是一贯的漫不经心。
她则仍是公事公办的语气:“是。”
“她都问你什么了?”
因为要接电话,颜双意没急着回大堂,而是顺着花园的小路绕到酒店主楼后方。湖面已经结了薄薄一层冰,风一吹,冰面就蹙起些皱纹来。
她坐在湖畔的长椅上,这里清静,又面对主楼,万一有人找过来,她第一时间就能看到。
“池小姐要见您,我以您在开会的理由拒绝了她。”
“嗯。”
“她还询问了一下我个人的情况,按您的意思,我把我已婚的事实告诉了她。”她像个规规矩矩的小学生,一样样事无巨细地向他汇报。
越嘉陵想象着颜双意平日里那副不苟言笑的正经模样,无声地笑了一下,步子也就轻快悠闲地走到窗边去。
酒店的楼层并不很高,总共只有13层。尽管如此,站在他的窗前望下去,恰可看见湖畔那一点墨色的人影,一片枯黄惨白的天里,她显得那么渺小。
他深望着那一团小小的身影:“还说什么别的了吗?”
“问了您在酒店的工作和生活情况。”
越嘉陵没继续追问,而是等着她自己说。
“我说您近来很忙,经常开会,至于私生活……我说我并不了解。”
“你不了解……”男人手抚着玻璃,无意地轻笑了一声,“你现在骗人骗得挺真的嘛。”
颜双意脊背一僵,只觉得一股冷风从脊背蹿上了头顶,冻得她浑身发麻。她攥了攥身上大衣的厚重衣料,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否则我怎么说呢?”颜双意的声音拔高了些,连语速都加快了,“我难道应该告诉她,我就是那个和你有不正当关系的人,而且这个酒店里像我这样的女人还不止一个?”
“你急什么?”
他惯常疏淡的语气里飘荡着一点笑意,是嘲讽还是作弄,颜双意有点分不清。
“是因为看到了我跟Andy?”他顺着她话中的字眼进一步揣测。
颜双意没有出声。
“或许我应该把这理解为你在吃醋?”
他屈指轻轻叩击着玻璃,清脆的当当响声从听筒里传来,一声接一声,叩击着颜双意的心弦。
让她冷静了不少。
“Andy是……”
“抱歉越总,我刚才太激动了。”颜双意打断他的话音,“可能让您误会了,我只是……最近事太多,自己的情绪没有调整好。”
越嘉陵抬起一只手,按在玻璃上。
火热的掌心贴上冰冷的玻璃,让他的手心微微的一阵麻,也不知是痛是痒。
电话那边的人却已经恢复如常:“您放心,我会尽快把自己的情绪调整过来。不会再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了。至于您说的……”她的声音顿一顿,“我很明白自己的身份,绝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
说完,挂断电话,起身往回走。
越嘉陵握着电话的手垂至身侧。
视野里,那一个墨色的小点飞快地从眼前掠去,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