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同大爷发了一通陆彦生的牢骚后,见大爷没什么表示,二爷只好起身告辞,临走前放下话,“我不会由着老七胡来,铺子是三房也是整个陆家人的,咱家还没分呢。”
他吵吵嚷嚷地走了,大爷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才泡的上好龙井二爷没喝两口,他不舍得浪费,将剩下地喝了个干净。
待在房中给孙儿做肚兜的大夫人听见脚步声,知道二爷走了,便撩开门帘走出来,一边收拾茶具一边说,“和二爷说话一不留神耳朵都得聋,二太爷是他的亲爹,他说话自然是有底气,我们大房不一样,牵一发动全身,嘉轩还是个孩子,咱们还要为他筹划呢。”
说到陆嘉轩大爷就冒火,“都成了家有了孩子的人,还叫孩子?老七比嘉轩还小两岁,看看老七再看看嘉轩,简直气死人,这个逆子,当初就不该要他。”
原来五爷出事以后,陆嘉轩竟然去跟二太爷求情,气得大爷把他拖回来抽了一顿,现在还锁在院子里思过,免得他又跑县城去探监。
老五啊老五,就当没这个亲弟弟了。
“哎呀,对了。”大夫人见男人生气了,赶紧换了个话题,“钱姨太跟了二爷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二爷还不将她扶正,钱姨太气得够呛,总和我念叨,不知道什么时候啊能得偿所愿。”
大爷对女眷之间的八卦琐事并不感兴趣,他站起来道,“这看老二的心意,你不要乱帮忙,我去书房看账本。”
大夫人点了点头。
……
隔日是个阴天,终于飘了几朵云来遮住骄阳,两驾牛车在路口相错而过,往县上来到安山村去的是一对新婚夫妻,而从安山村出来到县里去的则是个郁郁寡欢的妇人。
因为天气炎热,两驾车都没有放车帘,忧郁的妇人看着甜蜜的小夫妻,眼底流露出羡慕,叹息道,“谁见西风独自凉。”
过了一个时辰,听雪堂的院门被叩响,是门房派的一个小厮,小厮大概从没有和听雪堂有过直接的接触,对七爷的印象还停留在‘疯子’的阶段,把门叩开以后结结巴巴地说,“有人来拜访七爷,说是七爷的同窗,递过信儿的。”
王森把门拉开,下巴一点,“我知道。”
小厮松了口气,赶紧一溜烟的跑走了。
门外站着的年轻夫妻正是方才牛车上的那对,男的满脸书卷气,读书人的身份不用介绍,光凭肉眼就能瞧出来,身边站着的是他的新婚妻子,鹅蛋脸,白皮肤,笑盈盈的瞧着天真面善,陈五娘看见她第一眼就觉得眼熟,和五夫人有几分相似呢。
“谨之,我来看你了!”那书生叫许巍然,是陆彦生的昔日好友,二人已经一年多没见面了,一听说陆彦生病情好转已然大愈,好友便迫不及待的带着妻子来拜访。
好友久别相见,当然有许多的话要聊,四人坐在一起喝了几杯茶,寒暄几句以后,徐巍然便拉着陆彦生说要下棋,之前读书时陆彦生是书院的棋神,许巍然是手下败将之一,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看了不少棋谱,今日相见,急着要一雪前耻呢。
陆彦生抿了口茶,见陈五娘和好友的夫人聊得来,边答应了,和许巍然去书房下棋。
陈五娘本就是活泼开朗的性子,从小便在一群婶婶娘娘间长大,喜欢也擅长与人打交道,可惜陆家的女人们一个赛一个的有城府,陈五娘不喜欢她们,除了陆彦生,就只能和田婆子说话儿,无聊的很,现在见到年龄相仿的女子,加上许妻性子温和,二人自然聊得来。
许巍然的妻子比陈五娘大两岁,叫宋采儿,两个大男人走了以后,她俩聊的更欢了,一边吃点心一边喝茶,说说笑笑的,陈五娘还带她出去看南瓜苗,并一一指给她看,看着植物一点点的长大,陈五娘特别的有成就感。
“长得真好。”宋采儿夸道,说完环顾着听雪堂的院子,“这院子也漂亮,总是听我相公提起你们,今日总算见到了。”
陈五娘见陆彦生看到许巍然后心情特别好,那种放松和惬意是装不出来的,她希望陆彦生能经常有这样开怀的时候,便对宋采儿道,“以后我们可经常走动,欢迎你们常来,以前七爷身体不好,不便见客,现在大好了,见了你们很高兴的。”
书房里,许巍然和陆彦生杀了两局,毫无悬念又输了,在下棋上陆彦生从不放水,能让对手输多惨就多惨,许巍然哀嚎起来,“又输了,不玩了。”
说着用手将棋盘搅乱,他看着心烦。
陆彦生笑笑,和许巍然下棋就算赢了也没多少快感,他棋艺太差。
“你何时回书院?”许巍然过足了棋瘾,问起了正事。
他们都是县学的学子,去年初准备一起到州府参加乡试,后来陆彦生受伤,便一直在家养伤,没有去过学院,而许巍然乡试落榜,回来继续读。
数万名学子参加乡试,能上榜的不过百人,多的是人落榜,因此许巍然没考上不算稀奇事。
“不回了。”陆彦生说道。学堂有公立和私设之分,公立的首推国子监和四大书院,不过远在京城,且入读资格难得,非达官显贵不可入,其次是各州府的官办学院,最末等则是县学,县学里教的都是书本知识,他在家自行默读即可,不想再去。
闻言许巍然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去了。”
到州府参加了一次乡试后,他增长了不少见识,才明白所学所思之浅薄,正想换个学院读,便邀请陆彦生一起去州府的学院读书,州府的学院每一季度都举办考试,以他二人的资质,考上不难。
陆彦生看了看自己的腿,离痊愈还有小半年的时间,且州府的书院也一般,他有别的想法,不过此时言之尚早,便说,“我抽不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