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没注意过哎,傅准也没跟她提过。
记者们扛着□□大炮的,都被挡在外面,但现在手机录音录像多发达,直接伪装成患者家属就能混进来了。
沈西园跟奚睿站的地方就在病房附近。
果然,一个女记者就过来跟他们闲聊:“哎同学,你们是丰德高中的吗?你们认识糜星月和邢志凡吗?”
沈西园和奚睿都没回答。
那女人还要再问,病房门忽然打开,给糜星月做检查的医生走了出来。
女人立刻迎上去:“你好医生,我是丰德高中的,糜星月的伤势怎么样?”
“肋骨骨折,右腿……”
“她精神没什么问题吧,有没有被烧伤?”
“手和背部有小面积轻度烧伤,不算严重……”
“脸呢?”
“脸部没什么问题。”
“她精神上呢,心理状况如何?
“受到惊吓,但总体来说还可以,火灾女孩子最怕的就是损伤到容貌。”
护士把医生叫走了。
奚睿跟沈西园就这么站着,看那个女记者假装丰德的老师,问完了一声之后竟然直接推门进了病房。
奚睿站着没动。
沈西园看他:“不进去看看?记者刚才对医生只是旁敲侧击问了些问题,但是轮到她,记者恐怕就不会那么轻易放过。”
奚睿看她,眼神莫名:“其实我也想知道,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以当邢志凡女朋友为由,让邢志凡留下救她的那句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不是在意难平她要当别人女朋友,我只是想不通,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奚睿有些怅然。
“我认识她的时间,很早。大概是我六七岁的时候吧,我家出了大变故,全部家产都赔进去的那种,还不断有人追债。”
“那个年代,法制不够健全,追债的是真的会上门砍人的。我爸妈没办法,把我送到管家奶奶的老家乡下。管家奶奶当时已经过世,家里就剩下管家奶奶的儿子儿媳。我叫他们叔叔婶婶。”
“叔叔是个赌鬼,婶婶很泼辣,那时候他们家里也比较穷,我当时带过去的也就几百块钱,交给叔叔婶婶当生活费。不过么,这钱当然是用不到我身上的,没关系,我只要有口饭吃饿不死就行了,对外就说是婶婶领养的孩子。”
“我听不懂方言,山里孩子放羊割草喂猪做饭带孩子,什么都做,他们脏兮兮的,我嫌弃他们,他们太脏了。我也不跟他们玩,我可是城里来的。”
“当时婶婶家不远处又一户,有个女孩叫草丫。她叫草丫,偏远山村女孩儿的名字不是草丫就是柳丫,还有干脆就叫女伢。草丫单薄瘦小,头发乱脏脏脸上脏兮兮,她才5岁就自己做饭,带弟弟,她鼻子上经常挂两串鼻涕,吸一下抿一下,恶心死了。”
“草丫对我很好奇,忙完的时候就喜欢凑到我身边,扯一下我的衣服,或者戳我一下。我烦死她了。大声骂她,她不知道是不是听不懂,就只笑。我懒得理她。”
“在叔叔婶婶家主,一开始家里还有我一口饭吃,后来叔叔又输了钱,婶婶跟叔叔打架,家里闹腾得鸡飞狗跳的。婶婶一生气就要骂管家奶奶,说管家奶奶没本事,养了个赌鬼儿子等等,那次我忍不住顶撞了婶婶。婶婶第一次打我。”
奚睿苦笑:“婶婶打起人来很疼。大冬天的,我被打了一顿,被丢在外面,也没饭吃。那种地方,我人生地不熟的,大山深处,我想回家。可我走一段就迷路了。那时候山里还有狼,能听到狼叫,我给你学一个,嗷呜——”
沈西园斜眼看去:“……”
奚睿这一声不小,周围经过的人都无语地看过来。
看到笑得一脸灿烂的奚睿,人们也都无语,行吧,大男孩有时候跟二哈没区别。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要冻死在那寒夜里。就在那时候,我碰见了草丫。草丫是出来捡柴的,她顺便把我捡了回去。我到后来才知道,她们不会晚上出去捡柴,因为有狼,而且草丫平时很勤快,家里就没有缺过干柴,更不会晚上跑去捡柴。她就是去找我的。”
“草丫家也很穷,草丫还是给了我一个玉米饼子。那玉米饼子比叔叔婶婶家的更粗,剌嗓子,可却是我唯一能得到的食物。”
“后来我爸妈来接我走,我问草丫要不要跟我一起,让我爸妈收养她,带她去城市,她说不要,她还要照顾她妈妈,她妈妈是被拐卖来的,身体很差。我说可以带她跟她妈妈一起走……”
“终究,我还是自己走了。我以为此生再不会相见……”
“再见到的时候,是中考后吧,从考场出来的时候我碰见她的,那时候她就是糜星月了。”
奚睿说:“我跟小时候变化很大,她不认识我,但我认得她。我偷偷跟踪过她,她跟外婆一起生活,她妈妈她弟弟都不知道去了哪儿。那时候她上初中,我假装无意中路过撞到她,然后找机会跟她偶遇,跟她聊天,旁敲侧击地提起小时候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有一次,还被她外婆给看到,她外婆很凶,拿着拐杖就砸我,还说我胡说八道……我猜,她可能是出了什么变故,不大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她外婆也不想让她想起,毕竟那不算什么美好回忆。我就不再多问。”
沈西园看他:“那你为什么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