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荣从他们这反常的举止中猜出来了,海盗们恐怕要有所行动了,希望小舅舅安然无恙。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外面的光线越来越亮,阳光从高高的小窗中照射进来。
牢房中没有沙漏,大家只能根据每天狱卒送饭、小窗上透过来的光亮估算大致的时间。
这个点应该已近中午了,怎么还没有消息,詹向平有些坐不住了,挪动了一下屁股,过了没多久,又站了起来,盯着牢门,表情严肃。
还是没有动静,别说海盗攻入监狱解救他们了,甚至外面连一点骚动都没传来,狱卒照旧趾高气扬,拿着棍子定时巡逻。
直到狱卒送饭来,外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詹向平暗暗期待的心情变得焦虑起来,他与军师对视了数眼,见军师还沉得住气,他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
今天中午的饭比往常好,虽还是杂粮饭,但多了一个炒青菜。
可大家完全高兴不起来,这不就是断头饭吗?
怀着沉重的心情吃完了饭,牢房里总算传来了动静,门口响起了说话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詹向平和军师等人立即抬头望了过去,几息过后,士兵们押着一群浑身是血的海盗进来,边走边对旁边的狱卒说:“这次抓了两千多活口,装不下也得装,穆将军只安排了一百人过来,想办法把他们塞进去。”
而被押送在最中间的那人格外眼熟,詹向平失声叫了出来:“虎牙将军,你……你怎么……”
他不敢置信,虎牙将军麾下不是有两万海盗吗?而且他们计划周密,怎么虎牙将军还会落入敌人之手。
押送的士兵听到他的惊呼,笑了起来:“原来是老相识啊,那把他们关在一块儿吧,让他们叙叙旧,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说完让狱卒打开了门,将浑身是血的虎牙将军推了进去,然后重新锁上了牢门。
詹向平马上走了过去,上下打量着他,看虎牙将军身上还带着不少细碎的伤口,又惊又怒又失望,不知该从何说起。
“让开!”詹向平故意对军师他们说,“挪块地出来。”
他推着虎牙将军过去,说道:“将军坐下说。”
虎牙将军确实累了,两条腿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他一屁股坐在了干草上,重重叹了口气说:“我们中了朝廷的奸计。”
詹向平如今也顾不得暴露了,焦急地问道:“怎么会?你们没先除掉姓穆的吗?”
虎牙轻轻摇头:“他假装受伤,引我们上钩。汀州府的驻军远超我们的想象,而且朝廷还从江南调了一批水师过来。”
可怜他早上才愤怒阎百胜给朝廷送船送炮,如今他比阎百胜送得还多,足足送了一百多艘船。
“水师也来了?”詹向平大惊。
东南沿海一带原本也是有水师的,但朝廷却没用他们,而是专门从江南调集水军过来,这说明朝廷信不过当地的水师。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穆愉掌管的是内陆步兵骑兵,水师他不懂,也不归他管,他一个地方将领,没有权力调动江南水师。
“水师不是穆愉调来的。”詹向平抿唇说道。
虎牙证实了这点:“我只听到了几句,似乎是太子下令让那位夏参将带兵过来的。”
此言一出,詹向平和军师都沉默了。哪怕他们俩没有经历今天这场苦战,也不清楚朝廷到底派了多少兵力过来,但他们都意识到了同一件事:朝廷要对海盗动真格的了。
詹向平气得腮帮子疼:“去年打完了匈奴人,今年又准备在沿海开战,穷兵黩武,穷兵黩武!”
周嘉荣从其声音里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真够好笑,若非海盗在东南沿海一带屡屡骚扰百姓,抢劫,甚至连官兵都敢杀,朝廷又怎么会对他们动手?
静默了一会儿,虎牙用嘶哑的声音问:“朝廷到底在汀州驻了多少兵?还有,那姓穆的明天要处决咱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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