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马上,手紧紧攥着马缰,心里充满了不甘。不,他不能坐以待毙,只要能逃回草原,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但若是落到齐军手中,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给副将递了一记眼色,俞凯峰正要振臂高呼杀出去时,忽地一把刀从背后插入了他的左侧胸腔,剧烈地疼痛袭来,俞凯峰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到了跟在旁边的雷庆生和其亲信。
“你……为什么?”俞凯峰怎么都不敢相信,雷庆生会在这时候给他致命一刀。
雷庆生别开了头,高呼:“大家投降吧,我们本来就是大齐的人,何必去做匈奴人的走狗呢?太子殿下说过了,只要肯放下武器投降,服劳役三年,大家就可回家团聚。这是咱们弃暗投明的最后机会,大家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对,放下武器,我不想再打自己人了!”
“我也是,当匈奴人的走狗,将刀尖对准自己的同胞,我晚上都睡不着!”
“我也不想打仗了,我想回家!”
……
雷庆生的话马上得到了好几个人的呼应,他们直接将武器丢在了空地上。
有人带头,逐渐的,丢武器的士兵开始多了起来,一个接一个,很快地上便堆起了一座刀山。
俞凯峰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根本无力阻止。
雷庆生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俞将军还不明白吗?这一仗我们早就输了,你看,我只是随便说了一句,他们就主动放下了武器。”
军中早就被齐军连日来的轮番洗脑给弄得跟筛子一样了,底层士兵们军心动荡,他们只是缺一个理由而已,如今被齐军围困,士兵们便找到了接口,他们打不过齐军,硬拼只有死路一条,放下武器还可能活命。
人心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俞凯峰恍然,左手紧紧捂住不停渗血的伤口,抬头不甘地问雷庆生:“太子许了你什么好处?”
“太子殿下许诺让我出家皈依佛门,常伴青灯,在庙中度过一生,以洗刷我的罪孽。”雷庆生这时候也不怕跟他说实话了。
俞凯峰笑了出来:“就为了这个?”
雷庆生叹了口气:“若太子许我高官厚禄我反倒不信,能让我回到大齐,安安生生地度过下半辈子,我便知足了。俞将军,大势已去,你又何必再执迷不悟呢!”
“那你的家人呢?别忘了,他们还在匈奴。”俞凯峰恶狠狠地说,“雷庆生,你为了苟且偷生,置自己的家人于不顾,活该断子绝孙!匈奴人知道,不会放过你的子孙,你等着……”
“这就不劳你担心了,今日之后,我们会宣布,雷庆生已被杀。”丁正初骑马过来,身后的士兵将箭对准了俞凯峰,他继续道,“俞凯峰,让你的亲信投降吧,跟着你,他们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家殿下大人有大量,只要肯投降,都会留他们一条性命。他们跟着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你要死了,没必要拉着他们垫背吧。”
这么点人也不可能是齐军的对手。
俞凯峰沉重地闭了眼睛:“放下武器……”
“将军……”其亲信不肯,持刀护在他身前。
俞凯峰加重了语气:“我说放下武器……”
话未说完,俞凯峰便摔在了地上,咽了气。
穆恒嘟囔:“死这么痛快,真是便宜他了。”
闻言,俞凯峰的亲信抬头怒瞪着穆恒。
穆恒还想说什么,被丁正初制止了。丁正初让人将他们的武器都收缴了,人全绑了起来,押送回去。
穆恒看着这些人的背影道:“俞凯峰的亲信只怕心中还怀恨在心,真要留他们一命吗?我担心留下祸患。”
丁正初道:“不用担心,殿下肯定考虑到这点了,走吧,你先带雷庆生回去,殿下还要用他。”
***
清晨,东边的一缕金阳破开了笼罩在固安城上方的薄雾。
巫宁和候程俊刚起床,都还没用早饭便听到士兵焦急地来报:“巫将军,程将军,不好了,齐军攻入了城中,占领了北城门,让咱们投降!”
“什么?”两人震惊不已,抓住报信士兵的领子,急切地质问道,“怎么回事?北门的守军呢?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还有,俞凯峰去哪里了?”
就算齐军攻城了,他们也不该一点消息都没听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