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黑!
周嘉荣死死瞪着那三个字,如遭雷击,脑子里一片空白,浑身颤抖,手更是连床沿都扶不住。
温谊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着他的胳膊:“殿下,殿下,您哪里不舒服?来人,快请太医……”
温谊的急呼拉回了周嘉荣的理智,他颤抖着抬起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用,我没事,就是……刚才有些头痛。太医说了,这是正常的,服几剂药,过两日便好了。”
语毕,他垂下眼睑,遮住了眼底的愤怒和滔天恨意。
他身边经常接触越影而又不会引人注意的,总共便只有那么几个。包括面前的伴读温谊,跟在身边伺候的内侍唐乐和柴顺,还有教他骑射武艺的张师傅。
但此次秋狝,张师傅并无跟随的资格,唐乐留在了府中,跟在他身边伺候的只有温谊和柴顺。
因此首先就能排除掉张师傅和唐乐,他们没有动手的机会。剩下的就只有温谊和柴顺了,比试那日,太仆寺的人将越影牵来时,他二人都在场,也都有机会接触越影动手脚而不被人注意。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周嘉荣不敢置信。
这二人可都是他极为信任之人,从小相伴他长大,有十数年的交情,他们怎么会?又怎么敢!这可是谋害龙嗣,查出来不止他们小命难保,家族、亲近之人也会受牵连。可若不是太仆寺的人,除了他们还有谁?
温谊自不必说,世人皆知他父亲乃是护国公的旧部,天然就是三皇子一派。平日里,周嘉荣虽然有些皇子脾气,但也不是苛刻之人,两人相处还算融洽,他完全没有动手的理由。
至于柴顺,他老家在西北,十几年前蒙古南下,烧杀抢掠,他全家都遇害了,只剩他侥幸被护国公所救。护国公看到年纪小可怜又机灵,便动了恻隐之心,将他带回京城,送进宫陪伴外孙。
说起来,护国公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完全没有对自己下手的理由。
“殿下……”温谊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周嘉荣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黑瞳里的愤怒已经压了下去。
他抬眸,一眼就看到了温谊被他捏青的手背。
周嘉荣立即松开了手,坐直身,又恢复成了那个矜贵自持的三皇子:“抱歉,头太痛,捏痛你了,一会儿让太医看看你的手。”
温谊笑着缩回手,扯了扯袖子,盖住手背,担忧地说:“臣无事,只是殿下这头疾……不若还是请太医过来看看吧。”
周嘉荣还是拒绝:“不用,我的毛病我知道,过两日便好。”
温谊闻言,没在多劝,只是惭愧地低下了头:“都是臣武艺不佳,未能保护好殿下。”
虽是武将家庭出身,但温谊却是个另类,喜欢读书写字,不喜舞刀弄枪,骑术武艺都极为一般。比试那日,他也跟在后面,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被四位皇子给甩得远远的了。
周嘉荣淡淡地说:“不怪你,此事乃是意外,谁能料到。”
温谊一顿,笑道:“还是殿下通透。”
周嘉荣扯了扯嘴角:“你去替吾催催万永淳和蒋钰,盯着他们办案,若有进展,速速来报。吾的伤不能白受,吾的越影也不能白死。”
温谊松了口气,这才是他熟悉的三皇子,霸道,护短。只是,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都是二三品的大员,他虽是三皇子的伴读,可到底没有官职在身,不过一庶人,去催促这二位,三皇子可真是给他找了个好差事,那二位大人能买他的账吗?
温谊硬着头皮应下。
等他出去后,周嘉荣又将柴顺叫了进来。
柴顺一进门就抹眼泪:“殿下,您可真是吓死奴才了。”
周嘉荣悄悄观察着他的表情,哭泣伤心似乎都是发自内心,完全看不出一丝伪装的痕迹。
若是以前,他肯定不会再多想。可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自己敬重爱戴、人人赞不绝口的二哥可能是幕后真凶,动手的是自己身边的得力亲信,这让周嘉荣还怎么相信他们?
轻轻垂下眸子,他轻飘飘地说:“哭什么哭,吾这不没事了吗?”
不等柴顺接话,他又问:“吾受伤一事,贵妃娘娘可有给京城送信?”
柴顺擦干了眼泪,点头:“有的,贵妃娘娘得到消息第一时间便差人急马加鞭去护国公府送信了,估计就这一两天便能到了。”
这次秋狝,护国公穆广自然是有资格陪驾出行的,但他以老寒腿犯了为由谢绝了隆恩,留在府中养病。
但唯一的外孙出了这种事,生死未卜,他肯定会来的。
周嘉荣放心了。在他心目中,外祖父就是无所不能的大英雄,是为他们母子遮风挡雨的大树,只要外祖父来,这事一定会解决。父皇虽也很疼他,可儿女十几个,日理万机,分到他头上的爱和精力到底有限,外祖父就不同了,外祖父的宝贝外孙可只有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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