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二人能够遮掩自己的踪迹,但负责看守的妖修多得简直要把地牢大门堵住,两人等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适合混入的间隙。
一进地牢,就先闻到一股腥臭味。
几条纵横交错的石路将水网分割成不同的区域,人被锁链以各种形状固定,横着的、倒吊着的、大字形的……有些吊在半空,有些半浸在水里;地牢里很黑,只有中心位置点燃一簇炬火;四处都是惨痛的哀叫。
拷问台隐没在黑暗中,隐约传来一股血腥味。血液和秽物的臭味混合,充斥整个空间。
妖修分散在各处,有负责看守的,也有负责寻乐和生啖血肉的,更多的魔修无人看管,但他们身上都有一根细长的东西,一直延伸到水池中。
当然,那也可能不是「水」池。
“这是在做什么?”褚锦绣震惊到无以复加,通过识海向谢霖传音,“他们在抽魔修的血?”
“血液,还有……”谢霖的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到那唯一亮着的炬火上,“力量。”
那是个半米见方的平台,中心两级台阶上立着个表面凹凸不平的木头杆子,原本的木色深得发黑发紫,透露着诡异,上方那团火苗倒是好端端地点着,除了悬浮在木杆子上之外,看起来没有哪里奇怪。
当然,也只是看起来。
在二人的感觉中,正有什么东西从四面八方涌向那个方形底座。褚锦绣跟谢霖确认:“要我用神识探一探吗?”
“我已经探过了。你对这里不熟悉,不要轻举妄动。”谢霖摇头,“那下面连着东西,但不知道是什么。”
“神识?你的修为回来了?”
“还没,我有别的方法。”
这地方也是有石灵的,但数量不多,并且十分虚弱。血池抽取着魔修体内的力量,灌注到地层深处,那下面有个东西正在疯狂吸取这些带着血气和负面情绪的灵力,周遭的环境因此被污染,连石灵也被侵蚀得虚弱。
谢霖死死盯着那方平台,脸色难看。天道是爱人的,他被天道创造出来,骨子里多少带着这种特质,这会儿他情绪有些不稳——魔修不该,也不能被这么残忍地对待。
褚锦绣忽然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喂。”
“它们这样折磨魔修,应该是为了引出魔修心中的负面情绪。修炼亦是修心,负面情绪能强化扭曲的力量。”谢霖定了定神,“如果我没猜错,这样的地点不止一处,下面连接着的,应该是某个阵法的节点,就是不知道是为了布阵还是破阵。但总之……结果应该不会是我们想要看到的。”
“那我们……把它破坏掉?”褚锦绣想了想,“那个蛇妖领主不算难对付,杀了他们的首领,这群妖修不过是一盘散沙。只不过,我不保证能破坏掉底下的东西。”
“我来。”谢霖说,“我来破坏。”
“这里这么多妖修……你确定?”
“嗯。”
“好吧。”见谢霖如此笃定,褚锦绣并不再劝,她将烛台塞进谢霖手里,“正好我想收拾那个恶心的蛇妖。”
“你杀掉那个领主之后,这里的妖修应该会被惊动,等他们被引出去,我就动手。”谢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烛台,“给我信号。”
“行。需要我溜他们一圈吗?”
“嗯。等我这边完成,我们在城外会合。”
二人论定,褚锦绣给自己施了个法术,原路摸了出去。
谢霖往角落藏了藏,等在原处。
这些魔修还在遭受痛苦,人是还活着,却已经离死不远,谢霖能够感觉到他们体内的力量近乎枯竭,而这种抽取是不可逆的,这些人已经没救了。
非常残忍……或者说残酷。
天道无情这句话,本是用来形容规则面前人人平等、天道不会法外开恩的。